阿果仰头疑惑的问:“为何啊?”
林引苏停下脚步,二人面对面站立,阿果的身量矮小,林引苏弯下身子蹲着她面前。
沉思片刻,她皱着眉头认真开口道,“在阿果眼里,我是大好人大善人,可我不过一介商妇,背后无根无基,也不是医师,施救之法也是我年幼时,阿娘在我面前做过几次而已。”
阿果皱眉:“可是如果你不救她,她不就没了吗?肚里还有小宝宝呢。”
林引苏摇头:“可是,若是那日连大娘子有什么不测,我便是万死难逃其咎,幸好……幸好母子二人皆安,否则单单以连氏布庄的名头,我落个牢狱之灾都算轻的。”
阿果惘然的看着林引苏:“那不救才对吗?”
林引苏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阿果,我无法给你答案,我只知道,连大娘子是值得冒险一试的,她是个极好的人,但倘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亦不知晓该如何做才算对的。”
***
安平桥这侧,阿肆摸着腰间横跨的长刀,十分得意跟在衙役队伍后头,有卖脂粉的小女郎高声夸赞,这位小郎君可真是威武又俊俏啊!引来附和声一片,得!阿肆的头翘得更高了。
余光瞧见前头桥上两道身影十分眼熟,阿肆有些心痒痒,定要让林娘子和阿果瞧瞧我今日多威风!
阿肆刚抬起手,周围人群发出叫和声,显得更加热闹了,罢了,人如此多,明日再去寻她俩炫耀也是一样的!
前头刘莽和杨二一左一右押着那贼人,两人高大强壮,孔武有力,想来由二人押送定是十分保险的。
这贼人便是城中多家金银器物失窃的罪魁祸首,长得瘦削精干,轻功十分了得,刘莽带着人,按照县令大人的指示搜出藏身之地后,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寻了阿肆前后围堵才将他拿下。
这回出动抓捕的衙役有八人,都围在贼人四周,只要再过一刻钟就到县衙了,刘莽抬起眼看了看一侧的七贤楼,嗯,这案子一破得了赏银,自要来吃喝一番。
行至七里街与东大街的路口,异变突起,原本一直低头顺目的贼人忽地抬起头颅,一双狼眼圆瞪,左脚向下踩住地面,抬起胳膊左右一甩,刘莽和杨二两人就像没有重量一般被猛地甩飞出去,撞在两侧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声。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慌乱的尖叫,四散溃逃。
阿肆落在人群后头,听见前方那极大的动静,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见人群拥堵,连忙两步一点,在木头小摊上轻轻一踩,整个人好似没有重量一般落在屋顶,快步顺着屋顶向前方跑去。
待阿肆从房顶落下,只见刘莽和杨二倒在两侧的墙下和铺面中昏迷不醒,其余的衙役已被打伤倒地,而自己刚刚亲手抓住的贼人已不知所踪。
此处距离县衙不过五六百米,有溃逃的人群经过县衙,今日留守衙门的衙役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查看。
只见阿肆握着刀柄怒容满面,朝着四周张望,满地都是被打伤的衙役。
离阿肆最近的那个拖着腿又往后爬了爬,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阿肆郎君恕罪!不是我等不拦他,实在是那贼人突然力气变得极大,只那么一甩刘捕头和杨二就那么飞出去了!”
另一个衙役捂着额头的伤口连声应和,“对!这贼子怎的突然就这般厉害了!”
其他衙役躺在地上抽气,一时间“嘶嘶嘶”声不绝。
“杨主簿,将一众受伤的衙役带回县衙疗伤,寻人去请医师来。”沈见知疾步从东大街那头走来,对着身后的杨主簿吩咐道。
后者点点头,有条不紊的安排留守衙门的人先将轻伤的人抬回去,重伤的等医师看过再行定夺。
阿肆正蹲在地上对着刘莽的头眼鼻口来回摸索,沈见知走上前来,“看出来了?人怎么样。”
阿肆拧着眉头将手举起,捻了捻手指上的粉末,“闻着像白日醉,与行窃时用的迷香不是一种,两人都中招了!真笨!”
沈见知点点头,“人可有事?”
阿肆瘪嘴,“无事倒是无事,睡个两日便醒了,这两人真没用,我刚抓来就给放走了!”
沈见知挑眉:“刘莽若是没找着这人的藏身地,你上哪儿去抓?”
阿肆:“公子!”
待看过刘莽与杨二,确认二人是中的同一种迷药。
阿肆有些想不通,对着一旁的沈见知问道,“公子,我有些想不通那贼人是如何得手的,杨二憨憨傻傻的就算了,刘莽可是个老捕头了,竟也吃了这大亏。”
沈见知淡定的站直身子,左右看了看这个路口,“既能不动声色的迷晕二人,还能在一众衙役的围斗中迅速脱身。”
这个路口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沈见知也有些想不通,这人为何选择在此处逃跑,既然有如此神力,一开始为何要佯装被抓呢。
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面的血痕,地上还留有衙役与贼人殴斗的痕迹,青石板开裂,街道两旁的店家外侧铺门被撞开,碎块散落一地。
自己似乎还漏掉了什么,吩咐人将刘莽和杨二抬回县衙去,沈见知走回县衙前院厢房,拿起关于这飞盗的讼案又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