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前,平州城西街的嗣源当铺失窃了一对金雀云纹钗,价值六百两。
五日前,八宝斋的东家杜娘子丢了一顶紫金赤玉冠。
四日前,百宝阁丢了一支原本要送进京都的海棠并蒂珍珠步摇。
三日前,七贤楼的东家丢了一对祖传的白玉镯。
也就是这次行窃,被七贤楼跑腿的小厮王三撞个正着,对方似是刚得手正要离开,见被人撞破,试图对惊慌高声呼喊的王三下毒手,幸好其他护卫仆从已赶了上来,便只急匆匆的敲晕了他。
根据王三的口供,沈见知画出了该贼人的画像,不过一日,刘莽便带着人寻到了那贼人躲藏之地,也就发生了今日之事。
“大人!”杨主簿快步走进厢房,对着沈见知急急作揖后,将手中的信笺递了上前。
沈见知接过那信笺,凝目看过,唇边勾出一抹浅笑,“行了,既这般三番五次邀约,也不好抚了这份心意,去回帖吧,顺便通知阿肆收拾收拾,我们也去赴这平州城的第一场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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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民安堂,见青菱不在,林引苏对着刚坐诊完的袁老医师作揖道,“袁医师夕安,我家小伙计身弱,前些时日青医师特意嘱咐,每隔一些时日需来重新看过,这好今日得空,麻烦袁医师为她诊治一番,可需要抓些滋补药物。”
袁医师六十有五,抬眸看了看躲在林引苏身后的阿果,向她伸伸手,阿果向前两步,“坐下吧,阿五,将行医日录拿来。”
后半句是对身后的小伙计说的,小伙计得令去了柜台翻寻,不过一会儿便拿来一册厚厚的书。
袁医师摊开,不慌不忙的往前翻了几页,看罢青医师为阿果写的药方后,心里有了数。
为阿果把脉摸骨,看过双眼,口舌鼻齿后,袁医师拿起一旁的帕巾擦了擦手,对着林引苏摇摇头,“暂无需吃药,还需慢慢将养着,她这身子暂补不得,更急不得,月余后再来吧。”
二人道谢过袁医师,出了民安堂,此时天已暗了一些,云层往天边聚集,揉成一长条,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远远瞧见铺子门口站了些人,阿果扯了扯林引苏的袖子示意,林引苏抬起眼望去,看不真切,二人只能快步向前走去。
不待走到铺前,对面的人倒先看见二人,领头的妇人向前两步,笑脸盈盈的一拜,“林娘子夕安,冒昧来访,只望未打扰娘子清净。”
林引苏退后一步作揖回礼,心中暗忖,这妇人穿戴精致却不端庄华贵,不似大户人家的当家娘子,但定不会太差了去,自己并未见过,铺门已关,不知所来为何。
林引苏浅笑着抬起头来,“娘子夕安,恕我眼拙,不知是哪家的贵重娘子?”
那妇人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捂着嘴轻轻一笑,“林娘子过谦,算不得贵重,我乃积锦巷柳家的四姨娘张氏。”
林引苏点点头,欠身道:“原是张姨娘,敢问今日来所为何事?”
林引苏这话问得直白了些,对方似乎也是个爽朗的,捂着帕子呵呵一笑,指着已关闭的铺门道,“我今日来,是为主家办宴采买些待客糕点,不巧见林娘子这铺门已关,敢问可还剩下些?”
林引苏一愣,“既是待客,剩下的糕点如何使得?”
那张姨娘甩甩帕子,“林娘子的糕点做得极好,整个平州城谁人不知,如有些刚做好的自是最好,但若没有,剩下的也使得,也比咱家府中的糕点好了不少去。”
张姨娘身后一尖脸小丫鬟似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既有就拿出来,少不了你的银钱。”
张姨娘挥着帕子让小丫鬟退后去,那小丫鬟狠狠的瞪了林引苏和躲在身后的阿果一眼。
张姨娘仍是挂着那淡淡的笑对着林引苏欠身道,“是我管教无方,林娘子莫要生气。”
林引苏神态和煦,面上丝毫没有被那丫鬟的话影响,对着张姨娘再盈盈一拜,“张娘子稍安,有生意上门,哪儿有不做的道理,倒是还有些糕点,敢问是想买什么?”
张姨娘将帕子塞回衣袖中,十分豪气的抿嘴浅笑,“还剩下些多少便要多少。”
林引苏颦眉:“全要了?那可有不少呢。”
那尖脸小丫鬟似是又被刺激到了,再次上前怒声道,“只管拿来便是,我家难道还买不起不成?!”
看了看后头的两个丫鬟,林引苏勾起嘴角,对着张姨娘笑道,“既如此说来,想必定是场大宴席,请问是我与伙计一会儿送去府中,还是娘子使唤人来搬呢?”
张姨娘有些恼的将小丫鬟往后一拉,清清嗓子再次挂上淡笑,“那便劳烦林娘子准备准备,戌时前我家小厮自会带银钱来取。”
林引苏对着张姨娘微微欠身,礼数周全的拜别,带着阿果推开院门进去。
刚关上院门,便听见院子外头,那张姨娘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可是个蠢的,半点儿沉不住气!”
林引苏顿了顿,听见外头那小丫鬟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刚骂了两句似乎就被强行捂住了嘴,一行人很快离去。
林引苏拧起眉头看向阿果,有些疑惑,自己与阿果日日就在铺中,何时得罪了这大户中的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