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许亦辞顿住了,这个声音代表什么他不敢深想。
他感觉到了谢芜村的僵硬,却没有痛苦。
由于系统的屏蔽功能,谢芜村倒也没受多大罪。
“怎么样啊系统,我一条手都废了。”
没等到系统回答,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亦辞。
谢芜村只觉得什么东西快准狠地敲上魔物中心,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喊一声:“别!”
可魔物早已散了。
那张谢芜村再也不想看到的脸出现在了三米之外,正积聚这散落在地的魔气。
许亦辞趁着这个空档转身就跑,谢芜村低垂的手臂随着他奔跑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后背。
“你还好吗?”
谢芜村听着脑海里正在叫嚣的“检测失败”,说:“不太好。”
“宿主,你太垃圾了。”系统看不下去了,“就再坚持一下不行吗?又不疼!”
“现在还倒贴一条手臂,请问你的用处体现在哪儿?”
谢芜村很想反驳两句说我用处多着呢,他就听见许亦辞说:“为什么要主动招惹那邪祟?”
“我没招惹……”谢芜村还没说完,就被许亦辞打断了。
“你先动的手,不然刚刚拧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许亦辞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既然瞒不过,谢芜村也不打算藏着,“他是我师尊和师兄,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他已经不是了。”
许亦辞这样直白的说出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谢芜村心又有点堵,“我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许亦辞或许是没话找话,或许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叫谢芜村。”
许亦辞随意走进了一间没上锁的屋子,关上门把谢芜村扔床上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能够利用的东西。
谢芜村想着自己还有伤,这样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悠哉悠哉的态度多少有点对不住他断掉的这只手了。
可要他龇牙咧嘴演出真实的疼痛并不是什么易事。
面部表情,肌肉松弛程度迟早会暴露,他不好装。
“你没有痛觉?”
许亦辞总算注意到他的异常了,还给他找了个好理由。
“是啊,可能是因为体质特殊吧。”他拿起自己软趴趴的手,还捏了一下,可怜巴巴地望向许亦辞,“怎么办,会不会修不好了?”
“……”许亦辞长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喜或忧。
他走到谢芜村身边,握着纤细的手骨,随后一接,只听得骨头复位的声音,许亦辞说:“好了。”
帮着他把手固定起来挂脖子上,许亦辞嘱咐他,“最开始先不要动,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再去看看情况。”
谢芜村只得听话地点点头。
“等等,”看许亦辞要走,谢芜村耐不住了,“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他知道,但程序还是要走一波的,交友的仪式感要有。
“许亦辞。”
OK,谢芜村把“我等你回来”五个大字咽回去。
许亦辞一路上没遇到活人,他来到栖月崖招待客人的阜清堂搜寻无果,正要离开时,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响动。
挪动椅子的声音。
他手中聚集一团灵流,转身向发声的地方看去。
是一只手。
一只断手。
说是一只断手,断面却十分整齐,没有血。
这东西很久没动了。
许亦辞并不打算在这个档口惹麻烦,他正要侧身而过,那只手“啪”一下拍在椅面上,吓了许亦辞一跳。
“脾气还挺大,”许亦辞没想忽视这东西,“干什么?”
他靠近几步,在保持安全距离的地方停下来。
那只手蹦蹦跳跳,竖起食指,指向墙面。
许亦辞也跟着看去,“然后呢?”
手掌左一蹦右一跳地走到墙角,蜷缩手指拿手背敲了敲。
许亦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某人可能要提醒他:“看这里,很重要。”
失笑一声,即刻又恍然失神。
那只手挥手叫他过去。
许亦辞暂时控制住自己的心神,跟上前去。
那只手反而不轻松了,耷拉着手指垂在手心前,十分不开心。
又是怎么了?
许亦辞没有不耐烦,他蹲下身看向那只手,说:“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那只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要我帮你?”
大拇指欢快地弯腰鞠躬。
许亦辞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怎么帮你?”
那只手一下蹦出三尺高,趴在许亦辞肩上,指了指右边那一幅画。
是一幅极美的山水画,墨色的山水相得益彰,共隐在薄雾下,延展到边缘。
许亦辞把这画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并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他再一次把询问的目光落在断手上。
那只手一动不动。
许亦辞把山水画取下来平铺在桌面上,拿着桌砚压好。
他刚做完这一切,断手毫不犹豫地跳在画上面,竖起食指与中指作脚,在画上走的欢快。
许亦辞渐渐看出了门道,断手是在沾染这幅画上的墨。
许亦辞思量着其中因果,断手跺了跺手指,把他从深思中拉出来。
“要干什么?”许亦辞实在不明白,他伸出食指挑逗这只断手,“为什么不说话?”
断手随着许亦辞的指引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意识到自己正被人当狗耍,气呼呼转过手不理人了。
“别,”许亦辞笑着说,“你看我。”
许亦辞也把学着断手用两指手走几步,走到断手旁边,“你看,我也会。”
断手退后一步,往桌角走去。
许亦辞看着它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地上,然后雄赳赳,气昂昂朝不起眼的书架走去。
许亦辞脑海中却突然幻想起了断手艰难爬墙的样子。
努力半天却滑落在地的样子太委屈了。
难怪要找许亦辞帮忙。
许亦辞默默跟在断手身后忍住笑意,觉得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断手三下两下跳上第四排书架,很吃力推开香炉,然后以食指作脚,利落地踢在墙上。
左下第二个书架缓缓转动着。
许亦辞看到暗格里有一本笔记,再一抬头,屋子里又恢复到原先的冷寂氛围。
桌子下,椅子下,书架上,所有他能找到地方他都找了个遍。
连断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许亦辞回到屋里时,谢芜村拿着毛笔在写着什么。
他只看了一眼,这狗爬的字实在伤眼,他努力去分辨这些字,没一个能看的。
“你回来了?”谢芜村放下笔,把那张宣纸拿起来看,“我浅浅的分析了现在的处境,你看这里……”
他指着画着两个圈的地方说:“这是我们藏身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顺着这个地方推,前面不远处就是栖月崖待客的大堂,他才从那里回来。
“你看这里,”谢芜村不回答这个问题,他指着左下角画着大叉的地方说,“这个地方是栖月崖关押重大囚犯的地方。”
许亦辞先不管那个囚牢,他指着栖月大堂,“这是哪儿?”
“这儿啊,是那个什么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