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人们大多是不会改变的。
至少乐婉想不通。
皇帝当年杀了那么多人,找了她这么久了,怎么就轻易的放她走了?
然而她眼中的陛下一言不发,甚至不打算解释,就转身离开了。
又只剩下她和怀中的狐狸面面相觑。
她现在自由了,可以出宫了,也不用担心皇帝发起疯来威胁她了。
什么破规矩,垃圾人,也不用再见了!
她现在想往哪个地方去,就往哪个地方去……
她要往哪里去来着?
……
短暂的兴奋过后,她呆呆地望着皇帝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想来她那一句话不过是随口一提,直白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皇帝也当真了。
她抱着她的小狐狸,彻底消失在了京城。
乐熙二年。
这一年很特殊。
寡人的婉儿走了的第一年。
寡人没什么感觉,就好像还和从前一样。
她住在寝宫之中,而寡人守在画廊之外,看她小寐,亦或者隔得远远的,看她一动不动的数着门前那棵梧桐树上到底有几片残存绿叶。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她也不知道冷,抱着她的小狐狸在院中抚琴。
一片片薄雪仿佛悬停在空中,都入了神。寡人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今夕何夕,恍若花下醉。
一醉经年,误了良辰美景,暮暮朝朝,只记美人如斯。
是她的《花下醉》,也是我求不得的一醉方休。
后两年,寡人励精图治,与民休养生息,只盼得百姓少些疾苦,那人也逍遥自在些。
前不久,寡人又得了一颗明珠,不亮,想来你不会喜欢。
慢慢的,寡人就不想你了。
是的,寡人坐拥天下,再不奢求你回头看一眼。
我已站在权力的巅峰,在那个我亲手打造的盛世上,我已登峰造极。
“陛下是天之骄子,有着上天的庇护,福运自当绵延万年!”
一开始我只求花下共醉,后来我求的是国泰民安,神仙应该都听到了,护佑我朝长久安定,天下晏然,四海归心!!
所以——
“我想成仙,不过分吧?”
不知道是在问谁,也不知道谁会应答。
阴沉沉的天空乍然落下一道惊雷,映见了那张贪恋的脸。
兀凉不自觉朝上神身后躲。
“不怕。”
上神摸摸她的头顶以示安慰。
“上神,为什么他想成仙啊?”
上神面色凝重,他习惯性抱起兀凉,道“人上人当久了。”
“陛下!陛下——”
一个老公公疾步跑来,兴高采烈道:“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
公公讨好似笑道:“安南山那位辟谷的仙人道士啊!老奴总算是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将人呐——给您请回来啦!”
“哈哈……好啊,好!那位高人现在在哪儿呢?马上带他来见寡人,快!!”
那位道士带着张白色的面具,兀凉见了只觉得心里悚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转过脸,却见上神也正打量她。
不过他们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他便转过头去了,道:“这个道士,十分古怪。”
“嗯嗯,说不出来的感觉,上神,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在……”
“转”字还未落音,那白色面具忽然之间来到兀凉面前,让她差点失声叫出来。
兀凉脑子不动了,呼吸都放的格外的缓慢,好像那人能看到自己似的。
上神不见了,她好像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怎么看都找不到焦点。
是黑乎乎的监牢,散发着腐朽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她想要动身,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只微微听得几声锁链挣动的声音。
喘不上气,好像脖子被人用力掐过一般,她想咳,可这一咳,背后便有刺痛传来,顿时她是动也不敢动了。
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只是灵境的重演而已,怎么突然感觉到疼了?
这么真实,她甚至感觉心揪着好紧,怕着,担心着什么,无力阻止着什么,无能为力。
正思考,她的下巴已被人捏在手心,入目的这张脸太熟悉了,她呼吸停滞——
“陛下……”
这不是兀凉自己的声音,只是乐婉的声音。
她听得对面的陛下恐吓道:“说,那只狐狸呢,啊?那把那狐狸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