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心地摇摇头：“不知道。”
一个巴掌凭空而来，“啪”的一声响，兀凉只觉得自己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说！”陛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逼问道：“说，你说啊，张嘴！！！给寡人张嘴！！”
一条鞭子隔空打来，她甚至听到了鞭子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这一鞭子落下，不脱一层皮都是轻的——
“啊——”
兀凉胆怯般睁开眼。
四周漆黑一片，真像那个牢笼，她想。
仿佛被人那什么捂住了双眼，又好像中了什么迷药，意识清醒着，身体却不知道如何启动。
她四处摸索着，捻着两指道：“引光奴。”
“嚓”的应声，一束小火光亮起来，轻轻围着她转。
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微弱的光只能隐隐露出点点余辉，她有些害怕，道：“上神……”
几乎就是那么一刹那的天旋地转，在睁开眼睛时，外头已是大亮。强光刺激着她的眼睛，逼得她拿手肘遮住眼睛，听到了一声关切：“小家伙？”
遮着眼睛，她点点头，随即便被人拥入怀中，她感觉到了一丝颤栗。
不是她，是有着淡淡花香的上神。
仿佛花香入怀，拥抱了一个春天。
“不知道那道士什么来头，居然破坏了灵境。”
灵境已破，兀凉问道：“那……”
她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遇到的事告诉他。
“怎么了？那家伙把你带到哪里去了？”吾苏一边问，一边想：想来那人能够在灵境当中有这样强的灵力，并不是泛泛之辈，还有可能那人也是奔着曼珠沙华来的。
“我……见到了乐婉。”
思考些许，她将见到乐婉受刑的事全说了，只留了一点儿心眼儿，并未告诉他自己能感受到乐婉的疼痛。
“这帮人真是禽兽不如！”吾苏气急，又不知该如何问她到底是乐婉受刑还是你变成了乐婉和她一起受刑。
从私心上讲，他宁愿相信她只是看到了。
“上神，皇帝陛下要乐婉的那只狐狸。”
“什么！！”
上神的反应似乎超出了兀凉的预料，太过震惊了，让兀凉不禁想，似乎结果与上神的预判不一致。
是了，他猛的一激灵，又看到了那一把剑，沾了血，正散发着妖冶而又诡异的光。
“对不起……”
他听见自己哭着说。
不知道蹲在地上多久，吾苏渐渐觉得腿有些麻了，他恍惚间看了兀凉的脸，似被人一掌击在了脑门上，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
只是心口仍旧悸动。心跳很快，很痛，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掩饰性的扯了一下嘴角，自嘲般笑道：“小家伙看着我干什么？”
她不说话，反倒搂上他的腰，将身子紧紧贴了上去，闷着头不说话。
那一瞬间，吾苏怕极了，僵硬着不敢动，生怕她回来了。
“……我抱一抱上神，上神不要难过了。”
吾苏笑起来，松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脑袋，哄道：“抱一抱我就不难过了？”
怀中人点点头，仰着望他道：“上神有我呀！”
小丫头嘴还挺甜，吾苏腿实在是麻了，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兀凉放在自己腿上，心中又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呼之欲出，他问道：“你能为我做点儿什么呢？”
令他难过的是，小丫头摇摇头，道：“我还什么也做不了哦，什么也不会做啦！”
“哦……”这样啊，总归有点儿失落。
“上神，”她缠着上神几缕发丝玩儿，接着说道：“我还小，不知道怎样安慰别人，上神你等我长大一点儿再难过好不好？”
“为什么？”吾苏不解。
小丫头兴奋的从他怀里逃出来，离了足够远的距离张开双臂，“呼呼”跑过，像一头小野兽似的携风带雨冲过来，一头撞进吾苏怀中，把他要说的“你怎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吾苏刚开始没准备好，差点被这么个小家伙压倒了！
他好容易稳住身形，双手撑在地面瞧着趴在胸口上的兀凉，兀凉也仰头笑道：“等我再长大点儿，我就把上神所有的难过都撞得远远的，好不好？”
吾苏温柔的笑着，心想：你长大了还得了？怕是连你的上神也要撞得远远的吧！
他的心口疼了一股，却丝毫不在意，如今倒也是赚了，嘴角，眼眸都像是洒了光。
“好呀，我等你长大。”
我等你肆无忌惮的拥抱我。
如今线索又断了，不过吾苏想，寇融这家伙全然不可能有那样强的灵力，足够把人带出灵境，那么，当年还有谁，会那样恨乐婉，以至于要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呢？
说实在的，他不觉得谁有那样大的本事，把乐婉弄成那个样子。
她是妖啊，那道士莫不是看准了王朝凋敝，把怒气全撒到了自认为是红颜祸水的乐婉身上？
乐熙四年，那一年，乐婉游街示众，被人辱骂，丢弃。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曾经的一大名姬，而是人们逃避的对象。
人们谈她时都说她祸国殃民，把陛下骗的团团转，使陛下疏于朝政，纵于享乐。
总是，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该死。
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