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空无一物,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不管她怎样挣扎,都摆脱不了虚无缥缈的空洞。
她在下坠。
慢慢的来自远方的声音渐渐入了耳,滴滴答答的雨声带着不看抵挡的寒气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的眼睛也慢慢浸了光,总算是看得清了。
头顶是一片暗灰色的水泥板,稀稀拉拉拖着尾巴,似乎是年久失修要分崩离析了般,她都怕头上垂着的掉下来。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腰还只是活动了一下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肚子传来一丝刺痛,恍惚间又消失了,只留下寒冷的余悸。
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再环顾一下四周,墨色的玻璃窗看不清外面的雨珠,只微微隔着,噼里啪啦落下的水珠将她的回忆拉回来,她认命的躺在床上,看着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据了她的回忆。
那天晚上,小姑娘照例一个人走路回家,母亲和父亲都在家,可是他们还是觉得清浅已经是个小学生了,要学会自己去上学回家才对,自己当初还不是怎么过来的,有什么嘛!
可是一个人拦住了她,她看起来很凶,比清浅大概高一个头。小姑娘很害怕,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便想着让让她。可是她还是被拦住了,她听那个人说:“我丢了五块钱,是不是你捡到了?”
小姑娘赶紧摇摇头,眼里闪着恐惧的光,表示自己没有。
她想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自己应该可以走了吧!
没想到自己刚刚迈了半步,一个巴掌已经扇过来了。偏偏她还是耐心道:“别怕,这要你每天给我一块钱,并且不告诉你的家长,我就不会再打你。对了,我爸爸可是警局的人,你要是敢告状,我一定会让你们家里人吃不了兜着走。”
她走了,可是小姑娘的脸还是火辣辣的疼,她想好疼啊,如果爸爸妈妈受伤,一定和她现在一样疼吧!不行,既然只要一块钱就可以不伤害爸爸妈妈,那么又有什么呢?我不会让你伤害爸爸妈妈的。
第二天,她果然来等着小姑娘,小姑娘很迟疑,最后她还是很粗鲁的强走了小姑娘手里唯有的一块钱。那是她的午饭。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来讨要。小姑娘本想着要不要更父母商量一下,可是父母很忙,他们又去赚钱了,家里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婆婆,婆婆说:“你眼睛长着出气的?我这么忙,等我种完地再说。”
于是小姑娘抱住不打扰婆婆的原则,落寞离开了。
可是她很饿,很饿。胃里常常会绞痛,原来守护一个人这么累啊!有一次她真的很饿,这时候她的同桌刚好拆开了一个面包,更巧的是,下节是体育课,当所有的同学都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纠结,我,我就吃一口。
可是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偷”啊,不可以,不可以的。可是她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不行了,我发誓我只吃一口。
后来的事根本不受小姑娘的控制,同桌竟然回来了,更糟的是,她的手上,嘴里,正含着她的面包。
小姑娘傻眼了,她几乎比那个孩子哭的还早,同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姑娘当时太害怕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手足无措的忙着把面包塞在同桌手里,同桌根本接受不了,直接扔在了地上,道:“我不要了,我要告你!”
那天的小姑娘只能缩在桌子下,流泪。同学们对她指指点点,说:“看,这个同学真是不干净,我们离她远一点。”
另一个同学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要在和她玩了。”
母亲来了,听说是班主任叫来的。她受不了,早就受不了,她这想躲着母亲怀里,好好哭一场。
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欢喜的,她知道母亲会来的。母亲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来听她解释的。
她满含着泪水朝母亲跑去,母亲却扇了一巴掌,气急败坏吼她,骂的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脸很疼,比当初的还要疼,耳朵里嗡嗡响,不知所措。
母亲把她接回去,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拿着菜刀就要剁她的手,她慌忙要往后跑,父亲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桌子上,打她,骂她小杂种,问她为什么要偷人家的东西。
她这才把心中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那个人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同桌转学了,就连父母亲都离她远远的。
“……”
黎璇虚弱的扯了一下嘴角,想必她这是被人打惨了。
雨还在下,她太饿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起身,脑中的回忆忽远忽近,她再一次甩甩自己的脑袋,依旧不知所措。
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她震惊地望着进来的老太婆端着一个瓷碗,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离开了。
婆婆?
只是一碗清水泡白饭。
热的。
她狼吞虎咽的吞下,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这一打把她脑袋里所有的记忆都打断了。
起身要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袜子不知道破了几个洞,她胡乱伸展自己的脚指头,觉得还有点儿好玩。
出了房门,她见黑黑的屋子什么亮光都没有,便一屁股坐在门前的板凳上晃着小腿玩儿。
没有人来。
屋里的婆婆絮絮叨叨念着什么,黎璇听不懂。
也没有她所谓的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