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了,她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婆婆不愿意挨她,把被子往地上一甩,说:“睡哪儿去!”
她好好收拾一下,婆婆不甘心的关了灯,似乎想把她撵出去。
她抱紧自己疼痛的身子骨,小心翼翼吹了吹,蜷缩在一起,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日放学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凤儿。
母亲拿着她交上去的皱皱巴巴的钱交了,给了她多一块的零花钱,走了。
她不知道母亲多给了她一块钱,她每次还是只在婆婆拿了一块钱。
她愈来愈难以开口,时常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知道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凤儿以前说我有一颗心,分了一半给河水,剩下的一半全给了你。
她说要是你是我的亲妹妹就好了,时时刻刻陪着我。
她说,要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该多好?
童年就这样不成器的过去了。
只是最后的那一年暮光微雨,父亲永远永远的离开了她。
尽管她觉得她对父亲没什么印象。
黎璇那天晚上本来没有什么打算,准备好好洗漱一下就睡觉的。可是家里突然来了个亲戚,给她带来了好多好吃的,她看的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好吃的。
那个亲戚说:“孩子,想吃自己拿。”
那天晚上她吃的可欢快了,然后好好的睡了一觉。
天还没有亮亮母亲就把她叫醒了。今天的母亲很奇怪,好像非常累的样子,眼圈也红红的。
等待她的,是父亲冰冷的身体。
她没有哭。或许是不敢哭?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亲戚都说,“哎呀呀,这姑娘真懂事。”
在她的印象里,唯一一次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坐在屋里看电视,爸爸说:“你看你,一天天的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后不怕嫁不出去啊?”
“不要,我要永远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那时候的父亲笑的很开心,他将黎璇抱在怀里,看了整整一天的电视。
有一次她和自己的父母亲去了一趟省城,买什么黎璇已经忘了。他们是骑摩托车去的,花费了一整天,那天干了什么黎璇也不记得了,真是个没记性的孩子啊!
这也不能怪黎璇不是,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知道什么啊?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醒来时,他们还在摩托车上,天已经黑了,这一路她都睡在母亲怀里,很温暖,嗯,真的很温暖。
下车后,她还是在母亲怀里,看着父亲放起烟花。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放烟花呢?这么好看的烟花,不是只有过年才看得到吗?
后来她终于记起,那天,是她的生日。
可是,她不知道啊,从小到大,她只过一次,那一次父母亲没有在身边,那一年,她三岁了,吃了两个荷包蛋。
画面一切,又是他凶神恶煞的打她,粗暴的将婆婆关到了门外。那时候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她蹑手蹑脚的跑到门口,踮起脚尖推开门栓,将婆婆放了进来。
婆婆很喜欢骂人,刚开始她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啊,她才知道,那是病啊,她的婆婆,那个可怜的老妇人。
那一天,是炎热的七月,却下起大雨。黎璇站在大门前若有所思,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爸爸妈妈,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不久,天空还是放晴了,天边显现出一抹彩虹,很漂亮,漂亮到直到现在,她还是记忆犹新。
父亲走之后,给了她一抹彩虹。
从此以后也没有打扰过黎璇的梦境,一次都未曾有过。
一年了。
她已经上初中,依旧胆小懦弱,与人多说几句话都要脸红好一阵子,口齿不清,像个小结巴。
她不是没有试过与人交流,只是她怕,怕人嫌弃自己。
嫌弃自己穿的破烂,油头满面。
嫌弃自己不会说话,不知道她们聊的???是什么,怎么聊。
问她什么是2B,
不就是填机读卡的铅笔吗?她找了好多商店好不容易买到的。
她们笑什么呀?
问她看过《霸道总裁爱上我》吗?
她反倒问她们什么是爱。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当然了,她也会说一些傻傻的话,比如人家问候她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她会笑着说他们很好。
问她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欠抽,她说她不欠。
问她是不是傻子,她也会温柔回个不傻。
太多了,太多了——
初一的雨,还是下得很大。
她呆呆望着雨幕,看着旁人撑伞离开,然后一个人飞快的会去。
有一次,有个同学对她说:”黎璇,我要去买点儿东西,你帮我把伞带回去好不好?”
她就真的冒着大雨把人家的伞揣怀里跑回了寝室。
“……我把伞给你你怎么不用啊?”同学一脸无辜。
“我把它好好待回来啦!”
“傻子!”
同学噘嘴走开了。
她不解。
她到底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