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从来下不过王爷,愿赌服输。”
将一盘废旗收回,谭清将一张纸条递给谢芜村。
“老衲能做的只有这些,王爷,多的话就不说了。”
“只望王爷多保重。”
谢芜村微微眯上眼,他独坐在残风中,直到夜色裹了满身,暮云舟才拖着沉重的链子,打着哈欠走出来。
“陛下,过来。”
暮云舟依他所言,乖乖走到对面坐下,非常真诚地问道:“皇叔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
“朕也没有,”暮云舟恹恹的,“我们什么时候能用晚膳啊?”
“这几日不能吃东西。”
“什么?”暮云舟瞪大眼,“为什么?”
“既然是来祈福,心自然要诚,”谢芜村双手合十,“保持身体虚空是基本。”
“可朕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诶,”暮云舟趴在桌子上,随手拿了几颗白子摆弄,“三天不吃不喝,朕会死的!”
白玉棋子摩擦的声音像极了暮云舟气的磨牙的声音。
“陛下会下棋吗?”为了转移暮云舟注意力,谢芜村先下一子,“孤陪你玩。”
“唔,”暮云舟将棋子摆在谢芜村黑棋旁边,“不会。”
谢芜村又落下一子:“孤会就可以。”
暮云舟是真的不会下围棋,这样强迫的结果就是——不管谢芜村下一步黑子走在哪里,都有一颗默默无闻的白子相随。
这样的下法何其荒谬……
黑白交错间,暮云舟不干了。
“无聊,我不玩,我要吃东西。”他起身要出门。
木门却在下一刻“嘭”的一声关上了。
暮云舟只有回头去看罪魁祸首。
“皇叔,朕饿了!”
“朕一天什么都没吃,好歹给朕喝口水吧!”
谢芜村指了桌上的茶壶,说:“清泉泡的西湖龙井,孤许你喝一口。”
这么扣!
暮云舟才不听他的,端着茶碗就将所有的茶汤一饮而尽。
一口喝下去,身体都暖了不少。
再豪放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撂,暮云舟不管谢芜村的脸色,抬脚要走。
谢芜村就在这个时候抓住他的手。
之前只握过他的手腕。
温暖干燥的大手可以将他整个手掌包裹住,暮云舟试着发力,没甩开。
“干什么,放开朕!”
“陛下吃了孤的茶,孤就没得喝了。”
似乎又觉得这话没什么信服力,他又加了句:“孤也一整天没吃东西。”
暮云舟佯装的怒气瞬间泄了。
“一杯茶而已嘛,你是摄政王,你再要一杯不就行了?”
“不行,再要一壶吧。”
暮云舟很认真地给谢芜村提建议。
他忍不住抱怨:“再者你抓着朕也没用,这些人又不听朕的。”
他们听谁的话您心里没数吗跟我搞这出!
暮云舟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不乱说话。
“陛下,陪陪孤吧。”
谢芜村的眼睛望向暮云舟,被这样一双危险的眸子盯上并不是件好事。但那双眸子像星空一样深邃,微弱的烛光映入眸中,就好像一门心思都在眼前人身上。
“放开朕。”
压下眸中深深的情绪,谢芜村缓缓松开手。
暮云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摄政王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演得并不那么像小皇帝……
好吧现在他人设已经玩脱了,但是就谢芜村这个态度,老让暮云舟觉得这个人有求于自己。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暮云舟坐在谢芜村对面,说:“我们换个法子玩。”
他清除棋盘上的棋子,指着棋框上的九宫格说:“这里有九个格子,我们每人五颗棋子,像这样……”
暮云舟摆了斜着一道,“只要三颗棋子连成线,就赢了。”
“横着竖着斜着都行,听明白了吗?”
谢芜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孤试试。”
十局后,谢芜村眉头皱得死紧。
“完全没有破局方法……”他小声嘀咕着什么,“不论是先落子,还是后落子,结果都是一样……”
暮云舟只顾着偷笑,“没关系,下一局还是朕让你一子,如何?”
轻敲棋子,谢芜村有些懊恼,说:“不需要,再来。”
“哎,”暮云舟看了眼快燃尽的灯烛,整个人都没精神,只单手撑住额头,“皇叔,朕饿了,很饿,非常饿。”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绷得紧,谢芜村分了个眼神看他,说:“忍着。”
“那你自己玩罢,朕不奉陪了!”暮云舟生起气来没什么可怕的,反而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朕走了!”
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一路无事走回禅房,暮云舟原地蹦跶几下仍不解气,胡乱揉了团被子蒙住头,眼睛瞪得黑暗不说话。
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最舒适的睡觉姿势,暮云舟烦躁地踢开被子,大叫一声:“好饿啊!”
早知道昨晚吃的是最后一顿,他就该藏几块糕点的!
“哥哥,我也好饿。”
床头伸出一个脑袋,定定望着暮云舟,似乎是意犹未尽的抱怨,声音更加虚弱。
“为什么你们还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