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奇怪,喝点热水后,秦安年竟然真的舒服了很多。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每当秦安年身体透支或者过度紧张时,心脏从来不给她好脸色。
可见到一个人而痛起来的,这还是第一次。
打开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宁玉总算选好了饰品,她来到秦安年身边问:“宝子,你看是这个大蝴蝶结好看,还是这个大肠圈好看?”
秦安年闭眼选了个大蝴蝶结。
“OK,那就这个碎花大肠圈了!”
从来不相信秦安年审美的宁玉美滋滋地拿过秦安年选的笔去结账。
“不过,我自己来……”
“干什么呀,”宁玉这个时候从来不让着秦安年,“两块钱而已,别跟我客气,不然我和你急。”
结账的时候,店家给了宁玉和秦安年一人一根棒棒糖,说:“欢迎常来。”
秦安年只是点头,倒是宁玉开朗一点:“店主什么时候来的魔都啊,怎么会选怎么个小地方买东西啊?”
“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这所大学空气污染指数低,生活节奏又不快,很适合体验生活。”
“对啊,我当时也是为园林式建筑来的,却没想到这里基础设施这么差。”
“那现在呢,觉得这个学校好点了吗?”店家也很热情,估计是为了留下好印象,他也对秦安年说,“同学,你呢?”
“我都可以,”秦安年声音有点冷,她有点局促,“我不挑。”
“我友友很随便的,”宁玉接过秦安年的话说,“刚开始我也是哭天抢地……”
“这个多少钱?”
一位带着厚眼镜的女同学扎着高马尾,脸上有点不耐烦。
店家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丝线说:“二元。”
趁这个空当,宁玉只能笑着说“再见”便拉着秦安年离开。
“是吧,年年,他真的,真的超级温柔,隔着玻璃偷看的时候我就知道!”
“知道啦,很帅,”秦安年走在林荫下,斑驳的光影弄得她睁不开眼,“去吃饭吧,要赶不上饭点了。”
“我们学校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宁玉说这个就来气,“去早了抢不到饭,去晚了没有饭,啧……”
看着热闹的人群,宁玉把剩下的话接上:“如果正好赶上饭点,就可以不用吃了。”
“那先回去吧,”秦安年也说,“晚点来也行。”
–
夜晚的操场是大学生发泄情绪的固定场所。在跑道上散心的,一起卿卿我我的情侣,和音响里唱的《那些年》……
宁玉正在忙着学习自媒体视频拍摄,对此她的人生格言是:“活不出来的人生,我还拍不出来吗?”
宁玉也曾尝试过把脑袋里那些偶像玛丽苏情节写下来,却因太过弱智而告终。
秦安年喜欢看书,也喜欢自己创作的丧文学,但她要考研,宁玉也知道轻重,因此大部分时间她是不会出现在秦安年面前的。
譬如这个时候。
独自走在操场上散步的秦安年接到了宁玉的语音电话:“年年!”
通话里的宁玉超大声,一看就是真的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把电话拿远,秦安年揉了揉耳朵,才听到宁玉说:“答应了,许岸答应给我拍视频了!”
“什么?”秦安年一脸懵,“谁?答应你干什么?”
“许岸啊年年,哦就是两元店老板!”
秦安年笑着说:“那不错。”
宁玉:“不是,年年,你在操场上啊,声音好杂。”
“嗯,不想学,”秦安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太死气沉沉,怕影响宁玉的情绪,她又加了句玩笑话,“想世界毁灭。”
“好啊!”宁玉笑嘻嘻的,“我们可以把它拍出来,年年你也来嘛,当放松放松心情,剧本我来写,怎么样?”
“啊?”迎面吹来一股大风,秦安年去稳住自己胡乱飘的头发,边对宁玉说,“我开玩笑的。”
“知道你考研忙,”宁玉像是哄人一样,声音缓下来就听不到她的大大咧咧,“但再努力也要劳逸结合啊,考研只是大学生可走的一条路而已,人生还有很多条路可走宝贝。”
“我知道宝子,”秦安年觉得心跳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可我就是想试试考研,我不想和社会上的人接触,想一直待在校园里,做自己喜欢的事。”
“嗯,我明白,我都知道……”宁玉话还没说完,她的语调快了起来,“等一下宝子,许岸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挂了哈……”
两人在那通电话里讲了什么,秦安年隐隐约约猜得到,多半是宁玉边抑制着尖叫,边对许岸“嗯嗯啊啊”。
秦安年笑着,打开手机播放软件切了一首轻柔的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上难得一见的月全食正在形成,
血月落在许岸手里,渐渐分散成丝线,缓缓的缠在他的手指上。
“是你。”
手上拿着一把蒲扇的姑娘柔弱无骨,每一步都走得极具风韵,她以扇掩面,目光落在许岸修长的手指上,说:“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月光下,姑娘身上的红衣愈发浓烈,鲜艳得似妖。
“或者我们可以换个方式,”许岸勒紧手上的丝线,“我直接送你去见你爹,怎么样?”
红色的丝线扣在姑娘手腕上,钻心的疼逼得她变了脸色:“可我没有害任何人!”
眼中含泪,她说:“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起,我从来没有影响过任何人的生活,一直睡在桂花树里,只有今天,我只有今天可以出来活动,你放开我!”
“可以,”许岸面色沉重,他的眼眸实在是不近人情,“现在我让你永远睡在桂花树里,永远不用醒过来。”
“你不要太过分,”轻轻扇动手边的玉柄,姑娘挑着丝线靠近许岸,她的声音沉下来也很温润,是养出来的好嗓子,“白天我还会忌惮你三分,但现在是晚上,许岸,现在是鬼的地盘。”
“是吗,”许岸临危不动,甚至有点闲散地对姑娘说,“正好,给我找个机灵鬼出来瞧瞧,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巳云。”
“就为这个?”看着手上的丝线,巳云觉得自己又有信心了,“你想找谁?”
“能制造幻境的小鬼优先,”许岸长腿翘起,后背紧贴着椅背,“我有个故友好像失忆了,得给她治治。”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巳云说,“发现了算谁的?”
“我的,”许岸笑得时候会露出一小截虎牙,眼神坏坏的,“我从来不为难女孩子。”
不多时,一个小圆球咕噜噜地滚到巳云脚边,蹦起来就是个软团子,它扎着两个小啾啾,用红色绸带绑起来,看着就喜庆。
“巳云姐姐,”声音软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找我干嘛呀?”
“他找你,”巳云蹲下身接过小团子手上的……辣条,对它说,“这些了垃圾食品不许多吃,姐姐说过很多次了。”
“给姐姐带的,”团子看向一旁的许岸,它又变成球滚过去,“哥哥,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小朋友真可爱,”许岸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摸了摸它的脑袋说,“是这样,哥哥有一个朋友睡不着,小朋友能不能帮哥哥哄哄人?”
“可我只会施一点点梦,哥哥为什么不找我娘亲啊,她比我好好多!”小朋友手舞足蹈比了很大一圈,“这么大哦!”
“因为你可爱呀,”许岸装作皱眉的样子说,“你不知道哥哥的朋友多挑,一般人进不去她的梦。但她对你肯定没有抵抗力的,相信哥哥,她会喜欢你的。”
“啊,”小团子看向巳云,它是巳云捡来的,这个世界上它只相信巳云,“姐姐希望我去吗?”
“去吧,小奶糖,”巳云晃了晃她手里的辣条说,“早点回来。”
“那好,”奶糖抓着许岸黑色卫衣上垂着的长带子说,“我去试试。”
而此刻准备被许岸“治治”的秦安年在床上辗转反侧也睡不着,她试着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她也确实什么都没想,可她就像是飘在虚空的浮萍,意识在脑袋里横冲直撞,知道眼睛发涩,太阳穴发疼也睡不着。
“姐姐灵魂不稳呐,”在许岸怀里的奶糖摇摇头,“不能用梦来困住姐姐,她醒不过来怎么办?”
“不会,”许岸对巳云说,“不怎么辣,再来一根。”
“不行,你想吃自己买,”巳云退了一步,她怕许岸过来抢,忙对他说,“奶糖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嗯,”奶糖煞有介事地在衣服前面的包包里摸索着什么,哗啦一声,一袋崭新的辣条出现在许岸面前,“我这里还有,哥哥不要抢。”
“……”第一次被孩子哄的许岸有点热泪盈眶,他接过辣条没忍住问,“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还有好多零食,”奶糖还想再掏,却被巳云及时阻止。
“够了,别给他看,万一他把你也给抢了怎么办不许理他,你接着说。”
“啧,多大的人了,要懂得分享,是不是奶糖,”许岸说,“一点都不懂事。”
“不许说巳云姐姐,”奶糖很想把脸板着,但因为肉肉而失败了,它默默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许岸,“这个送给你。”
于是许岸问奶糖要不要来点。
奶糖摇摇头,它指着面前那个穿着可爱兔兔睡衣的姐姐,说:“这个姐姐好像被大兔子咬着脑袋哦,太虚弱啦,奶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