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复而闭上酸涩的眼睛,听到她旁边的小人也哭的可怜,忍不住还是哑着声音说:“别哭,我没事。”
“小姐,奴婢……”春环咽着眼泪说,“奴婢没用,不能分担小姐的痛苦,也不能让小姐好受一点……就连吃食,奴婢也要不来,小姐,我们怎么办啊……”
轻轻吐出一口气,宁玉示意春环靠近,帮她擦去冰凉脸颊上的眼泪,说:“这病又苦了你多久,我心里有数,你快别哭,告诉我,你几夜未合眼了,脸色这样难看?”
“不过是守了几夜而已,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小姐今年才十七,却受了这么些委屈,实在是上天不公,叫小姐生在了这样薄情的人家!”
宁玉脸色苍白如纸,却温柔的笑着,带了点柔情:“这话以后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万不要说出去,让爹爹和宁家人难堪。”
“小姐,”春环听到这话更是为宁玉抱不平,“您教我以德报怨我是万分之一也做不到,凭什么他们要压在小姐头上,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宁玉说这话时并没有生气,也不伤心,只是平静着放缓了语气,目光不动声色地停留在桌上的一壶茶上,随口问道,“春环,这几日有人来过吗?”
春环点点头:“荣太太来瞧过小姐,还留了一贴药,多亏了这贴药,小姐才退了烧。”
荣太太。
宁玉才醒,又有点乏力,只用鼻音“嗯”了一声,说:“前年宁骁哥哥不是留了件鹅黄拢紗襦裙给我吗,你去找来。”
经过简单梳洗后,宁玉看着镜子里瘦削的自己,没忍住笑了。
春环正在为宁玉盘发,听到她这样舒心的笑声,心里也放心了不少,说:“小姐,我听说今夜老夫人在前堂宴请宾客,要为宁世子接风洗尘,到时候宁二公子也去的,小姐你何不将你受得委屈告诉二公子?”
“好歹是一个娘亲生的,二公子不会不管你的。”
扶着发痛的太阳穴,宁玉对春环所说之言语并不理睬。她也不否认,却也不表态,只对春环挥挥手说:“春环,下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去端一份过来,特别是栗子糕。”
等春环要走时,宁玉才提醒她道:“若是你要一次不给,就耐着性子再等等,等到卯时三刻还不给,你就闹吧。”
“什……什么?”春环瞪大了眼,“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宁玉天性畏寒,所以宁骁送她的上衣领口和袖口是以一圈浅浅的绒毛装饰,保暖的同时又好看。每当宁玉杏眼眨着碎光时,她整个人都是玲珑小巧的,怎么看都长不大。
此刻她闲庭信步般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对春环说:“闹得越大声越好,最好把这几日遭遇的不公都闹出来,爬坡打滚都可以。放心,出什么事我担着,你只需要记住,我要一份栗子糕,和曲生酒。”
春环脸上立刻浮现出春光来,她终于等来这一天了吗?
她家小姐要开始一不做二不休,收拾那些欺负在她们头上的混账东西了吗?
她欢快地跑出去,脚下的得意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