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齐家小公子快不行了,齐家人正忙着张罗亲事给人冲喜呐!”
“这齐小公子长得是真俊俏,前不久花朝节我还见他骑马呢,看着就是个清瘦的骨子,这才一个月不到,怎么就不行了?”
清明的雨下得绵密,雨线混着风浸湿红灯笼,只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都潮了,湿衣服黏在身上也不舒服,春环哆哆嗦嗦的听人说:“那冲喜的姑娘,找到没有啊?”
她守着门外站了小半个时辰,又气又急,最后还是走进厨房叫了声“张妈妈。”
“你丫头叫个什么劲儿,”张妈扭头就要打,“滚开,回头那病秧子的病气要是染给我,我要你好看!”
小姑娘虽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可是张妈妈,小姐炖的川贝雪梨还没好吗?”
“小姐?”张妈不满的哼了声,“都不知道还剩几口气的死人了,给她吃那么好的东西干什么,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可那是……”春环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张妈嫌弃地推出厨房,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张妈妈你行行好我给您跪下了,小姐烧了三天什么都没吃,那川贝雪梨是荣姨赏的,我家小姐等着救命啊!”
张妈烦心气上来了,直接抽过旁边的扫帚拍在春环身上:“松手,别恶心人,不知道这屋里还煮着夫人的安胎药吗,滚出去,你滚出去!”
“不走是不是,耍赖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叫人啦,把你打出去饿死你和你那没用的主子!”
春环不动,疼得眼睛泛红,她的目光在厨房里转了圈,还是低着头默默离开。
春环才走出房门几步,张妈就麻溜地关上门,轻车熟路的走到火炉边坐着暖手,说道:“四小姐也是能折腾人,天天吊着口气碍老夫人的眼。”
“那不然呢,”另一个默不作声的仆人开口说话了,“不过是个窑姐生的贱种,攀上个宁姓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到了头,阎王撵着投胎呢。”
“什么阎王不阎王,这话万不可说到老夫人耳朵里,”张妈苦口婆心的说,“你不知道吗,老夫人最近梦魇得厉害,当心说错话拔了你舌头!”
“哟,”那婆子一听,赶紧捂住嘴巴,“我不说了。”
张妈又笑:“不过夫人的梦魇快好了。”
火光下,张妈脸上的皱纹格外深,这又笑着,比埋在九层地下的恶鬼还吓人咧!
那婆子忙慌着起身,说:“我去看看荣太太的点心好了没有。”
“不急,”张妈一把拉住那婆子,“你家主子心善,老夫人看在眼里,求佛时也顺带帮荣太太求了一张符,嘱咐我亲自送去。但既然你我在这儿遇到了,你就给荣太太带去,说是老夫人给的,她不敢怪你。”
“这……老奴手脚不干净……”说着她腿脚发软,眼看着就要跪下了,“怕脏了老夫人一片心意……”
“脏了才好呢。”
张妈于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火光飘忽不定,屋子里依稀听得到呼呼而过的寒风,意识昏沉间,宁玉总算是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小姐。”
身体被人一分为二,一半如火般烧得发烫,一半却像是浸在冰水里不停发抖,喉咙更是如鲠在喉,刺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