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了，”瘫在椅子上，凌菲刚燃起来的回忆瞬间蒸发，脑袋里只有开家长会时和班主任的尴尬对视，“完了完了，我现在就要和爸妈联系，看看这两个人哪个大发慈悲给你来开这个家长会。”
打开手机屏幕，手却被凌月抓住了，她说：“姐不带这样的。”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凌菲脑袋一下接着一下撞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不堪的回忆+1，我单调乏味的人生乐趣－1。”
“凌月，感谢你打破了我所有场景play的幻想。”
“啊，”凌月去拉凌菲的胳膊，“姐，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悲伤什么，但你现在必须得离开我的位置，差不多我们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快到了，你在这只会更尴尬的。”
痛苦，后悔，就是非常懊悔。
为什么要答应凌月那个天马行空的少女无理的要求？
凌菲说不清楚。
凌菲顺着楼道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曾在这里学习留下的习惯，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教学楼五楼，记忆里那把大锁出现在眼前，凌菲伸手握住铁栅栏，脑海里全是楼梯尽头锁住的天台。
灰蒙蒙的，因为人很少来的缘故，这地方荒废了很久。
忽而，一段流水的钢琴声音闯入凌菲的回忆。
走到楼道旁，风轻轻吹起凌菲额前的碎发，天空泛着萧索苍白的蓝，教学楼后院的枯叶无力的起舞，旋转，随后狠狠砸在地上——
恍若凌菲的青春，快得来不及说再见。
“同学，上课了为什么还站在教室外面，是没听见上课铃吗。”
温润的声音响起，惊得凌菲转过身，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蓝色的格纹衬衫里面套着暖色毛衣，扣着棒球帽下的眼神有打量，也有好奇，但在看到凌菲的那一瞬间眼里所有的情绪都开始破碎，紧接着他阖紧眼眸把所有喷涌而出的失态收了，笑着说：“沈知筎，新来的转班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没等凌菲开口，那人又说话了：“同学，先回教室上课吧，转班手续一会儿再谈。”
“我想老师弄错了，”凌菲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是老师班上的学生。”
“是吗，”抱着教材的老师目不转睛盯着凌菲的铭牌看，“那这样的话我就要向六班的班主任反应了，她的学生铭牌掉了，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六班。
凌月的班级。
上帝。
今天已经很乱了。
“我这就回教室上课，老师，”装作不认识就行，别太丢脸，凌菲调整身体的弧度，一点也不敢看面前的老师，“老师再见。”
“等等，”伸手拦住凌菲，他开口说道，“先回教室上课吧，转班手续稍后我会和黄主任谈，沈知筎同学。”
“……陈诺，”凌菲这辈子都不想和他打交道，声音也冷下来，“让开。”
要说凌菲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那必须是她认识的所有人。
失业三个月，凌菲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什么消息不看，她忘不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人能够原谅她。
所以。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那没关系，想看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凌菲终于逼着自己直视陈诺的眼睛，“但如果你还想知道别的，那么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赎罪，”陈诺的眼睛深邃不见底，“那你如愿了吗，心里好受一点了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凌菲平静地心里突然泛出心酸，“是，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
突兀的上课铃声在校园里回荡，后面的话凌菲没说出来，导致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可怜。
陈诺只是笑了一下。
接着他没管凌菲的欲言又止，转身朝教室走去，背对着凌菲，陈诺终于把心里藏了很久话说出口：“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软弱。”
“没有人！”
声音太大，已经吸引太多人的目光，凌菲只想嘲笑自己的愚蠢：“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陈诺转身，只看到凌菲慌乱的背影。
无意识握紧手中的教材，紧绷的皮肤下指骨消瘦而白皙，食指上的银戒愈发耀眼。
心跳声一直砰砰砰的扰乱凌菲思考的能力，她脑海里只有别人对她的指责，难堪和抬不起头。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知不知道，你就该待在这里，没有人会收留你。”
“这个世界容不下你，滚吧。”
凌菲含泪地回眸，想要探清身后的声音。
“我太累了，”有个人哭着对凌菲说，“凌菲，你能不能松开我？”
凌菲心悸地退后一步，可她忘了身后是楼梯，悬空的身体后仰时凌菲胡乱去抓身旁的栏杆，脖子上却突然出现一双冰冷的手。
瞳孔放大，凌菲狠狠打了个激灵，随后冰凉的手猛的收紧，把凌菲往下拉——
“啊！”
惊呼过后，就是人滚落楼梯的声音。
和一枚戒指。
两眼一抹黑，凌菲失去了意识。
咕噜咕噜……
是烧水壶沸腾的声音。
一双温凉的手摸到凌菲额头上，顿时将发烫的温度控制在舒服的范围之内，凌菲忍不住低呼一声：“哦莫。”
听到凌菲的声音，大手的主人也有了反应，她凑近凌菲说：“知筎？”
什么。
她叫我什么。
正烧的神志不清凌菲傻傻分不清楚：“你叫我什么呀？”
“我是妈妈啊知筎，这孩子，”怜爱的摸着凌菲的脸，沈妈妈语气温柔地询问，“好点了没有，想不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