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长回到的这个时间点正是陆长君腹背受敌的阶段。
□□泰身后的“神机营”尚在初级阶段,很容易打死,但架不住千军万马地猛攻,在这场持久战里,陆长君需要时间,更需要支撑持久战的物资。
问题就在这里。
□□泰的人秉持着“我们就在边缘线玩玩”的原则,雨点大雷声小,对边境没有任何威胁。
就像蚊子一样,只要喝几口血而已,却烦到你精疲力尽不想反抗为止。
更何况西北也不太平,陛下在这场战事里赔了夫人折了兵,隐隐有了休战的准备,对陆长君这边就更加严苛,要求他十五日内击退敌军,算是下了死命令。
世长此刻单手撑在在虎皮椅上,听下头的将士诉苦。
“恁蛮人死较劲,也不是咱杀不了,完全是咱杀不死!”
“破玩意儿跟着了魔似的,一条腿也能爬起来扇俺两巴掌,贼你妈晦气!”
“就是,就是,您不知道,上次我被一堆头围攻,那家伙,个个往我身上沾,撞得我是头晕眼花,爬都没爬起来!”
世长好玄没笑出声,他安抚众人情绪:“各位为国征战都辛苦了,来日我军铁骑定将踏遍□□泰,让歪门邪术永压于地底!”
“说的轻巧。”
世长看向一旁泼冷水的陆长君,说道:“陛下派我来,便是为将军排忧解难,我朝自陛下登基后,对巫蛊之术颇有研究,我不信傀儡永生不死,不信鬼神可为所欲为,陆将军不要小瞧我。”
陆长君:“……”
若是军营中人,看不惯可以公平比武,打一架心里的怨气也就散了,打完没准还可以拜个把子,称兄道弟。
可世长是宫里人。
陆长君明白,宫里人说话从来都是委婉的,他不会直白地说自己想要什么,而是站在对手的角度说话,利益还是向着自己的。
这样的人陆长君不屑于多看一眼。
营帐众人大气不敢多出一口,默默等着自家主帅的反应。
“那边麻烦天师了。”
此话一出,营帐中的将士顿时松了口气,又叽叽喳喳讲起自己糟糕的经遇。
关于神机营的大致情况世长都了解,不过他很想念军营中自由自在地氛围,也没打断。
直到众人看到陆将军一脸不耐才生生住口。
“啊哈哈哈,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以后天师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们说,以后我们一起上战线,一起打他娘的鬼东西!”
“好。”
待众人散去,世长拧了拧眉心,对陆长君说:“我住哪儿。”
说到这个,一军之帅摆在那里,陆长君心下舒服不少:“现在知道问你爷爷我了。”
“你……“虽然知道陆长君一开始就是这样粗俗的,但世长心里还是别扭,他不想和陆长君计较,“为军师安置住处不是你的职责吗?将军想以权谋私,换个方式找我算账?”
不等陆长君解释,世长已经知道拿捏他的法子:“将军莫要解释,你我不熟。”
堵住陆长君的嘴一直是世长喜欢用的法子。
没办法,常年习武之人光有一身蛮劲,世长打也打不过,只能逞点口舌之快,让心里舒服一些。
“既不熟,今夜军师便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住处,也证明证明自己的实力,好让我刮目相看啊。”
求之不得。
前世世长来北境之前曾遇到一个奇人,这人必然与神机营有关系。只不过世长后面的计划被人半路截胡,一身灵力受损,这才导致他手无缚鸡之力,受陆长君欺负。
即便如此,前世世长还是很爽快的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告诉陆长君,两人合力直捣神机营老巢。
边疆战事才告一段落。
世长不知道自己重生的规律,一时间非常头疼,以至于他实在没精力对付陆长君的死缠烂打。
若是见不到才好。
他心中郁结,起身便走。
记忆里,那位奇人就在雁山上,距离军营不远的地方。
风从脸颊间蹭过,疼痛分外明晰,若想要在这生存下去绝非易事,□□泰的人想逃离这里无可厚非,但这绝不是战争发动的借口。
雪松在这里连绵不绝,踏在雪上行走会有悦耳的踏雪声,世长最外披着的是一身鲜红鹤氅,在白茫茫的风雪里格外惹眼。
他自然知道陆长君会跟上来。
世长呼出一口热气暖手,他转身对藏在松浪里的人说道:“出来吧。”
陆长君明晃晃地走出来:“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这就得问天师了。
在世长不谙世事时,那个人曾哄骗世长学习他的天师之道,第一步就需要和他连契。
可那时候的世长一心都放在他身上,对他说的话有求必应,就是不愿意动脑子学习。
没办法,那时候世长大字不识一个,看书哪有那人好看。
于是天师没办法,才说:“世长,要专心。学好了这本书,以后我在哪里你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来到我身边,这样不好吗?”
世长可耻地点点头。
是以,就算天师重生了,他们曾连下的契约还存在,魂器也好,利用也好,世长想。
是非已经无所谓,他不在乎。
不过……
世长对靠近的人说:“你不放心我?”
同样,也没给陆长君说话的机会,世长说:“你做的很对,因为我是妖。”
“是有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世长眼睁睁看着陆长君脸上的错愕,心里却无比快意:“陆长君,你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