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有人被这对璧人的神仙姿色吸引到,纷纷驻足望向他们,有村妇藏在角落窃窃私语,说着:
“真好看的姑娘啊,可惜啊,是个瞎子! ”
云寒身边的少女,像正常人一样走着不紧不慢的步调。她的一双眸,却始终看向一个方向,那对瞳孔似蒙上一层屏障一样模糊不清。
是的,她九葵生来就是个盲眼。
少女听见街边议论,她笃定那些长舌妇指手画脚的那个人正是她自己。但她依然神情自若,清秀的脸上保持着纯真的笑意。
有师兄在她身边,她便天不怕地不怕。
走到一处贩糖小贩的推车前,少年停了下来。
“找到了。”他开心地对九葵说。
九葵是他的师妹,他的大师兄桓秋厌烦这个盲眼的师妹,埋怨她总在练功时过来给他添乱。
谁又能逃过天生可怜的宿命?
云寒一直怜惜关照着他盲眼的师妹。日复一日,那怀春的姑娘便渐渐对他产生了依恋之情。
云寒从兜里掏出一文纸钱塞给了商贩。
从卖糖老人手中接过一把梨花糖,他低下头耐心地剥掉糖上裹着的稀薄糖衣,又将手中的桂花糖递到师妹嘴边。
九葵咀嚼着清甜的软糖,露出笑意。
“还想吃。”她对云寒撒娇道。
少年走上前和卖糖老人低语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糖车前。
车底炭火在无声地燃烧,车上方铜制平底锅内,浓稠糖浆散发出阵阵诱人的味道。
老人同意了云寒的请求。
他将做翻糖的工具交给云寒,云寒走到火炉前,在铜锅之上画出一个精致的糖画,一条活灵活现的小蛇。
将糖画的竹签插好,云寒将它交给了九葵。自己结算了银钱。
“真好吃。”九葵将糖画咬碎,齿间有丝丝蛀蚀的疼痛感。
“哎哟 !”
“怎么了?”
“糖吃多了,”九葵道,“牙痛 !”
她心里却是满足的,脸上甜美的笑意,一直没有中断。
少年云寒安然地看着九葵吃完糖画,眉目间有化不开的温柔。
卖糖的老人慈眉善目,神态安详地看着这两个人,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写满岁月的沧桑。
老人忽然忆起自己过世的妻子,她也曾在吃完糖画后露出这般娇媚幸福的笑颜。等到卖糖老人回过神来。
少年又牵起了少女的手,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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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清明的眼眸睁开,无意窥见房梁之上一个浣熊长相的物种,正抱着梁柱。
那只动物两只小眼珠四周一圈棕毛遮盖。熊头猫身,一条黑白相间的大毛尾巴在两条小短腿之间奋力夹着。
忽而察觉榻上人发现了自己,咕噜噜在几根梁柱之间跳蹿。
只不过它灵敏的动作不如捉妖师的眼力,躲在房梁后怎么也藏不住自己肥硕的身子。
“织梦精......”
云寒噙着笑,抬首看着上方的小家伙滑稽的表演。
这个小妖精还是法力不浅,竟使他梦中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尚未打结的捉妖袋从案头掉落在地上,织梦精昨夜打磨两颗门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四面啃咬,竟从口袋内侧咬断了向里收缩的绳结,它误打误撞从捉妖口袋逃了出来。
看到云寒识破自己的把戏,它内心一阵惶恐,乖乖跳到他肩上,松软的毛发往他脖颈间蹭了蹭。
织梦精卖了一个乖。
它好像在跟云寒说:“我知道错了大人,求求你了,不要收拾我。”
云寒看着这可怜的小妖物一副朦胧的泪眼,将它拿到了手中,捏了捏。
他一敞开衣袖,那个小家伙便化作一缕青烟,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