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心意从此揭开,天光大白?
并没有,天光反而变黑了。
宋思思那天晚上激动地在床上蹬了半天腿,虽然下车后,他俩谁都没敢讲话,但这不妨碍她确定余一言的心意。
这应该能够确定了吧?
至于余一言,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梦。
这个周末,余一言没敢让宋思思来家里,周日回学校的路上,也没人把话挑开,两人都只故作镇定地打着招呼,又故作镇定地说着拜拜。
而错过了这次的开口机会,到了周一,天光瞬间暗了下来。
还记得停车棚事件吗?
那对情侣或许过于情难自抑,或许一直没被制止而越发大胆,总之,他们缺席了上周的年级大会。
当高三的所有学生,都坐在操场上,听着校长慷慨陈词的时候,教导主任却在寝室发现了他俩。
本周一的国旗下讲话,教导主任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们进行严肃的点名批评,并警告,不许再有早恋行为发生。
宋思思是在听见“楼笑怡”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弄清楚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楼笑怡和她的男朋友被记了大过,并且得回家一周不准来学校,这周的国旗下并没有他们的身影,他俩得在下周一,当全校人的面念检讨。
教导主任杀鸡儆猴,且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又陆续找出几对情侣,并不一定是现场抓获,他还查看了各处的监控录像。
所有被抓到的人,无一例外,都被立即通报批评。
从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宋思思和余一言立即收敛了,他俩为了能更好地撇开关系,甚至将上下学的相约地点,从停车棚变成了距离西侧门300米远的校外。
他们开始刻意地保持距离,余一言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宋思思蹚地雷。
书房的自习时间,变成了真正纯粹的自习,他不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不再做一些引起误会的事,任何略带亲密的行为都被杜绝,任何暗藏心意的话语都被掩埋。
而胆小的宋思思,更是不敢轻易去触高压线。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黏黏糊糊地动手动脚,不再问一些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类问题,不经意的对视后会立刻转开视线。
剩下的高三时光,都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氛围下度过,大巴车上的故事,仿佛成为了一个昨日梦境。
熬到高考终于结束的那天,宋思思哭了。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哭。
她并不怎么喜欢省一,这里太压抑了,每个人都被锁在笼子里,被反复强调的除了升学率、升学率还是升学率。
她并没有特别喜欢的老师,最喜欢的那个早就不知在欧洲的哪个国家喝着他最爱的啤酒。
她也没有交到像杨璐璐那样特别知心的朋友,大多是相约食堂的饭友,带着面具的问候,点到为止的话题,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成绩、成绩还是成绩。
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点,算得上有纪念意义的也就停车棚和那个小花坛,这说出来叫人听见,都不免有点寒酸。
在这段不怎么美好的高中生活里,治愈她的唯一存在,只有余一言。
但她也很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就好像是一段故事终于画上句点。
那种疼痛的、高压的、有点黑暗的,但同时也伴随着感动的、羞怯的、有点喜悦的日子,到这里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思思,你是不是想报Q大?”这是余一言在确认。
“我就是想离家近点,Q大分数太高了,我估计会去Z大,反正它也是很好的985。两所大学都在J市,从家里过去,坐高铁只要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啦。”
……
“思思,你会报J市的大学是吗?我也是。我们到时候又能经常见面了!”这是杨璐璐在说。
……
“思思,你确定去J市是吗?我知道了。”这句来自萧子睿。
……
“你报Z大是吧?我们大概率又要一个学校了。”富宇安如此说。
余一言分数考得非常高,可以裸分上华大的高法,但他报了Q大,第一和前三差的不止一点点。
方雅云当然发火了,但余一言以J市离家近,更方便时常回家看她为理由,方雅云最终勉强接受。
她可以不要儿子,但儿子并不可以不要她。
宋思思考得比平时好很多,但离Q大分数线还差一点点,和她预料之中的一样,去了Z大。
杨璐璐和毛嘉乐一起考上了H大,并且在成绩出来的那天,在一起了。
是毛嘉乐先表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