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秘境中的暗紫不一样，此时穹顶盛着一抹月亮，被乌黑的云层遮住，但仍旧有一些光亮，透过遮挡的天幕，撕开了一道口子倾洒下来，直直照进掩映着树丛花木的洞口。
该是他们进来之前这里就发生过一场恶战。
周度身上女人的衣服被撕裂，只有轻纱似的外衫挂在身上，从后面看过去，还能看到他挺拔的后背，脊柱骨的地方突出，显得消瘦。
他年纪也才不过十五六岁，但是武力却不错，一把剑旋着水花，剑势逼人，被剑光波及的区域妖邪死了一大片。
那些女子应该是被抽去了灵魂，尽管身体里的血液哗啦啦地往下流，整个人却像是没有了意识一般，不懂得哭叫，感觉不到痛苦。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和修为的人，就是这样……任人宰割的！
顾虞不知萧言要在这里多久，她当下就要出去，身后人轻声说：“回来。”
周度那套剑法，对普通的妖倒是有效，但是对上刚才领头的大胡子，却是有些吃力，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算是极限。
只见对方轻而易举，一个跃起过来就缴下了他的剑，周度刚打算祭出一张符咒，就被对方用妖力震开，随即吐出一口血来。
“小子，我这一路不是没给过你机会逃，是你非要跟上来，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倒也就罢了，但若是坏了你们玉墟派的大事，你这条命，怕是不够赔的。”
听到这里，顾虞感觉身旁人的气息重了一分，但是很快收住。
“玉墟派自诩天下正派，到头来还不是和一群臭水沟里的妖物合作。”
“你闭嘴。”周度呛出一口血，他在意的倒不是玉墟和妖合作的事情，他在意的是妖又怎么了，这人为何把妖说得那么不堪。
“还有那个躲在后面的鼠辈，不敢出来吗？”
对方手心一团妖气，幻化成树根，向着洞口的方向伸了过来，萧言捏着顾虞的手转了个身，巧妙避开对方的攻击。
萧言示意她噤声，尔后独自走了出去。
顾虞躲在黑暗里，捂住嘴，继续承受这难捱的腥味。
她手中拿着萧言走时递上的几道符咒，凭着上面的鬼画符辨认出来那简单的遁身符，基本是入门级别的，正派修士几乎人手一张。
别说她上一世根本没学过这遁身符的用法。
这一世身体的灵力还不足以调动这符咒，于是死心，将之收到衣服的夹层。
等她出去的时候，定要想办法搞一个芥子袋来，这一样一样往衣服隔层揣法器和符咒的做法，也太蠢了点。
想象中的打斗声并没有传来，倒是听见领头那人难得愉悦的笑声。
“我说你们玉墟派的人还真是有趣，上赶着合作的是你们，墙头草也是你们。
这回又是个什么事？”
墙头草？顾虞倒是立马想起萧金岩这个人物。
她在玉墟蛰伏多年，对这位伪君子也算是了解不少。
玉墟派和妖族合作，这可是个劲爆的秘密，这还是有一次她潜入萧金岩书房时发现的，当时萧金岩正和萧言议事，偶然提到过这件事。
为了不被发现，她用了魔界难得的秘宝隐身魔咒，没曾想望山峰上阵法如此之多，她有意克制的灵力与那阵法中的灵韵相悖，就像无数条没有实体的灵鞭抽打在她身上，她几乎要闷哼一声。
这屋子里的两人修为都很高，换做平时，一点微末的动静都会让顾虞顷刻间死无葬身之地。要不是萧言那天话特别多，讲的事情又都在重点上，让萧金岩根本来不及查探身后的灵力波动，顾虞说不定都不会活到后面。
顾虞拨开遮蔽的银叶，打算一探究竟，但是怀中的符咒却是热得发烫，顾虞伸手将之掏了出来。
萧言戾声说：“出去。”
他说完，将传声符捏碎，离那位抓着他师弟的人近了一些。
排兵布阵，棋差一着，萧金岩让他到寒冰之川还打着别的主意，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看来萧金岩要杀的背叛者，就是这位。
不过到底是被利用惯了，他有不在乎多一桩，走近道：“阁下既然说师门与你们有合作，那又何必为难我师弟，你想要传递的消息，我来帮你。”
那人面带迟疑，也往前走了一步：“胡说，我们能有什么消息要带出去。”
“是吗？十八年前的合作，你记得这般清楚，这么多年了，你就没什么想要对外交代的遗言？”
别人不知道，萧言倒是知道的，这些年萧金岩连望山峰小院都没出去过。
就连这次这样重要的任务，他都交给萧言来做，至于他自己，只会做背后握刀的人。
若说与妖族有合作，倒不如说是十多年前封印魔族的那场大战。
“你不是妖族吧，是人修？”
这回领头人是惊骇，“你怎么知道？”
当年仙界的缚魔阵排布得何其精妙，纵使仙门弟子也死伤无数，更不用说是寻常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