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走后,她翻来覆去,想着方才的事,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直到天光大亮,她猛地推开门,戾气重得都惊了隔壁的周度。
经过几天的相处,周度和顾虞也算是认识,只不过还没正式说过话。
顾虞是没机会,周度则是不想说。
他对不熟的人,一向都是傲慢的态度,脸上仿佛都写着莫挨老子!
此时他正准备下楼吃饭,门窗却被振得抖起来,眼尾一扬,语气不见好。
“干嘛!谁招你了。”
顾虞面带愠怒,头也不回地下楼,语气烦躁:“萧言那个狗男人。”
这女人在秘境里敲晕了他师兄,他还没计较,对方倒是计较上了。
他追上去,也跟着怒起来:“你站住,把话说清楚,我师兄怎么惹你了,他在寒冰之川救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见顾虞越走越快,像是不愿回,他在后面插手骂道:“你这个女人好生恶毒,忘恩负义、蛇蝎心肠。”
顾虞脚步停下不动。
刚才一时嘴快,将怒气表现出来了,就好像是面对熟人,没能按捺住就吐槽了两句。
可她说完才想起来,这一世,周度还不是她乖巧的师弟。
她几乎是立马后悔了,直往楼下走,只希望对方能忘记这小插曲。
但周度却放在了心上,不屈不挠地在后面追,说的话越发让人生气。
她不得不停下来了,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教训小孩的姿态来。
“周度,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恶毒了?”
“你骂我师兄,这还不算恶毒?”
顾虞无语,“这也算骂?”
她不过就是吐槽了两句,近乎是埋怨的那种,还什么都没说呢!
周度简直被对方的厚脸皮惊到了,“你骂他狗男人,这还不叫骂人?”
顾虞回头,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一双杏仁似的眸子微眯,眼里有些水汽,整个人显得有些灵动。
她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解释这狗男人其实并不算是在骂人,放在那个语境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嗔怒。
只能怪用语太现代了,这些梗解释起来也复杂。
她干脆放弃,“行,你就当我是在骂他吧。”
哪成想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周度转身,对着后面喊道:“师兄,她骂你是狗。”
萧言正和戚砚橙从廊庑拐角处走过来,听到周度几乎要撕裂嗓门的状告声,在同门眼里一向如沐春风的笑意,此时头一遭僵硬在了脸上。
顾虞:“……”
她脊背有些发凉,拳头却硬了!
用饭时,筷子戳着米饭,眼睛却和对面的周度冒着火花对峙,两人谁也不饶过谁。
戚砚橙用勺子舀了洪湖莲藕骨汤推到顾虞面前,“喝点,这几日有得累。”
萧言坐在对面,此刻他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仿佛刚才周度说的话,压根就没进他的耳朵。
顾虞把那碗汤推到周度面前,“喝吧,你最爱的,多喝点,闭上嘴,什么话都说只会害了你。”
戚砚橙:“……”
周度:“你怎么知道我爱喝?”
当初几人同住一个院子,虽然一个月碰不了几次面,但就只有一个小厨房,不至于连对方爱吃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顾虞被周度激起了几分少女心性,眼睛一眨,有些可爱地道:“看你心眼子多,猜的。”
戚砚橙刚喝的那口汤,差点因为这句话喷了出来,但是她极好的克制住了,嘴脸带着笑意摇了摇头,不自觉看到对面的萧言。
一些细微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情。
因为生得好看,从前他笑起来也是好看的,透着君子的温润,却像戴着一张假面。
偏他自己不清楚,面对每个人,都是这般的礼貌自持的笑。
可刚才不一样,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透着几分少年意气。
戚砚橙看笑了。
原来还有人能让萧言变成这样,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