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一下子又抽泣起来,“他、他还说……那田金是个下流之徒,若是你被他为难的事情传了出去,届时无论虚实,都会坏了你的名声。”
元若妤想起昨夜他如神兵天降救她于水火,但凡他再迟上半刻,她已然没了清白,或是咬舌了却自己的性命。
他说欠她一条命,其实昨日她又何尝不是欠了他一条命?
不过阿兰她们并不知她于裴潜有救命之恩,怎会轻易信任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元若妤问:“那你们如何便信了他呢?”
罗妈妈歇住气儿,“那公子说他是京中来暗查贪吏的官员,此番正在搜集田金与县衙勾连的罪证,还拿了一块金牌给我们瞧,我们一时情急便只好信他了。”
“原来如此。”
“阿若,田金昨夜可对你做什么了?”
元若妤看了罗妈妈一眼,缓缓吁气道:“昨夜田金给我下了蒙汗药,然后又将我送到了一个当官的那里,还好凶险之际那位公子出现救了我,否则……”
屋内三人皆是沉默,这后果她们都心知肚明。
“畜生!”
罗妈妈气不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翻,阿兰也吓了一跳。
“阿娘,”元若妤拉起罗妈妈的手,“现下我已经得罪了县衙,我们还需早日动身回元家,以免被他们报复。”
“阿若,罗婶,你们要走了吗?”
元若妤转头见阿兰眼底又蓄了泪,大雨将倾,又拉起她的手恳挚交代道:“阿兰,欠田金的银子我已经还清了,其余的事与你们没有干系,他们没理由再来寻你麻烦。”
“只是我还放心不下二宝,我和阿娘会再想办法凑些银两,一定会找到能为二宝治病的郎中的!”
大雨临盆,阿兰抬手抹去两颊泪水,哽咽道:“阿若,谢谢你。”
待阿兰离开,元若妤又在家中翻找起来,可她与罗妈妈日子本就清苦,前次已是掏空了家底,如今连回京的路费都挤不出来。
看着罗妈妈犯难的模样,元若妤咬紧了下唇,还是做了那个决定。
她走进菜园,将成熟的菜蔬都摘了下来,用尽浑身解数做了一顿饭,细细装盘后放进了陈旧的食盒里。
听到门被敲响,裴衍放下双筷,“进。”
元若妤轻轻推开门,却挽着食盒尴尬了。
裴衍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哪还需要她做的这些农家小炒。
元若妤不说话,裴衍倒是先开口了:“你就用这个求人办事?”
元若妤一下被他看穿心事,结巴道:“我、我这是给你送饭呢!”
“别装了。”裴衍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她坐下说话,“你需要多少银子?”
元若妤刚要坐下被他一句话惊得又从竹椅上弹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猜的。”
元若妤见他神色自若,自顾心虚起来,小声嘀咕:“次次都猜得那么准……”
“什么?”
“没什么!我想向你借一百两银子,等我入了京会连朱砂锁的银两一并还你的。”
裴衍挑眉,“你要入京?那我届时如何找你还钱?”
“你不是也要回京?”
“你从何得知?”
“你骗我阿娘她们说自己是京都来的,总不是无端胡诌吧?”
裴衍收回与她对视的视线,垂眸夹菜,“不过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荒郊野岭我如何去找一百两给你?”
“阿娘说你有块金牌。”
“……”
裴衍再度放下筷子望着她,“你要我将金牌给你?”
元若妤被他看得发毛,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就掰一小块借我去换些银两就好……”
见他不说话,元若妤更毛了,细声补充道:“我会还的……我、我可以写欠条。”
“不必。”
裴衍从袖中拿出一小块黄金放在桌上,“这钱你不必还我,权当这些日子我付你的饭钱。不过,若是进京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到承丰酒楼找我。”
元若妤听出他话中意思,问道:“你也要走了?”
“是。”
元若妤心中莫名不舍,还是告别道:“那、那来日再见。”
她抬脚便要离开,却又被身后人叫住:“等等。”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