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云：“嗯……”
怎么着，难道整片大海都是你家？海底只有你们一族吗？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人类，也有可能没有那些复杂的地域划分？
“这我怎么说，你们没有固定居所吗？”林微云说，“那，我随便找个海边给你放生了？”
沉隅垂眸，脸色苍白：“都行。”
无所谓，只要他能回到大海……
那就暂时先这样了。
林微云心里还是挺惊奇的，靠在门边上看沉隅。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虚弱，他整个人蔫蔫的，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地上，身上些许脏污，却流泻出奇异的美。
也不知是不是先前窝在那一堆垃圾上的原因，他身上隐隐散出一股臭味。
美人身上怎么能有臭味呢！
林微云思考两秒，撸起袖子，当即心善地表示要给他洗澡。
人还挺害羞，嗫嚅着说要自己来。
林微云叉腰站那儿，寻思着人鱼这么懂陆地生活的吗？结果就看他笨拙地拿着花洒往身上怼。
林微云过去打开花洒龙头：“要这样才能出水。”
不知道美人鱼这物种是不是个个都是美人，反正他这白皙颀长、线条完美的身材，配上这张俊美脸庞，实在魅人。
美人侧过身子：“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林微云差点下意识擦嘴角，提醒他：“记得抹沐浴露，你会抹吗？要不我……”
“会会！我会！”沉隅忙不迭地点头。
不一会儿，沉隅洗完，还拖着鱼尾，裹着浴巾挪了出来。
说来也是奇景，那么粗壮一条鱼尾，杵起来人都要奔两米了，沉隅特意往下矮了矮身，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他‘走’的时候不像人那样有关节的弯曲，而是顺畅的平移，跟阿飘似的。
沉隅就近伏在沙发边下的毯子上，漂亮的绿色眼珠不动声色地打量环境。
林微云租的是一室一厅，大门进来，左侧是开放式厨房，再过去就是标准的沙发和电视柜组合，然后是一个小阳台，卧室则开在厨房和客厅之间。
平日里对林微云来说这点空间已经足够了，现在突然塞入了这样一个大家伙，整个空间都局促了不小。
沉隅虚靠着沙发，在陌生的环境里自然地持着些警惕，但体内那股难言的痛苦拉扯仍在不服气般地闹腾着，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全力压制。
林微云见他微闭着眼，脸色颇难看。
说是受伤虚弱，但也没见到他身上有什么伤，难道是内伤？
踌躇了会儿，林微云还是忍不住开问了：“你们人鱼哭的时候，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吗？”
关于人鱼的传说很多，但毫无疑问，除却他们的外貌，最引人关注的就是泣泪成珠这个技能了。不管谁，只要听过人鱼的故事，百分百会对这个问题产生兴趣。林微云也不能免俗。
沉隅显然从未被问过这个问题，此时体内又是一阵闷痛，一时有些愣住了：“啊？”
林微云便又问了一遍，沉隅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就是这个！
林微云双眼发光，心情激动：“你要怎么才能哭？”
“我从不哭。”
沉隅碧绿的眼湿润润的，如被染绿的春水，他因竭力控制体内的力量而有些头昏脑胀，低低说着：“我只想回大海。”
“是怎么哭都行吗？高兴可以吗？害怕呢？痛苦呢？”
“我脑子有点乱……其实这是我第一次上岸。”
“你的鳞片好闪哦，是金的吗？能拔下来吗？”
“……”
他们这是在用同一种语言交流的吧？
他看上去精神有些不稳定，林微云也觉自己操之过急了，便暂且放下发财大业，充满人文关怀地安慰他：“没事的，什么痛苦都会过去的，有什么事我们慢慢来。”
沉隅还挺好哄的，靠着沙发又安静下来，闭上了眼，这一次，他疲惫地陷入了沉睡。
林微云蹲在他旁边，想了下，给他盖了条毯子。
关了灯后，林微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这离谱的一天。
沉隅出现在市区的西溪，那是柳江的一条分支，柳江又与大海相连，她合理推测沉隅可能是沿着相通的水道进来的，但他好生生待在深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陆地呢？
林微云打开手机，搜索人鱼相关，报道也好，传说也好，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要么不可信，要么年代太久远无法验证。
沉隅有未知的内伤，记忆力和精神都不太好，看着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许他是在被追杀？
这样的话，敌对方肯定也不是什么寻常之辈。
林微云那颗因遇见传说中的妖异而激动的心慢慢冷却下来，这件事太奇怪了，会不会有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