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多瑞的四千两银子到底是哪里分出来的四千两,他挪用了没有?你呢,你有没有拿那一万两银子里的钱?”
“梁公公前、前几日给我四张一千两的银票,让我先换了大、大锭银子填到库里,后面再慢慢换成官银。但不、不想皇上知道得那么快,只好都招了。”小全子嘶哑的嗓子说得艰难,嘴角扯出苦笑,“这些杀头的罪过,原本梁公公一、一向不让奴才插手。”
黎嬴华想想也是,不是自己的人才要用钱财拉拢,梁多瑞不必多此一举。
“我心里有数了,你好生休息就是。”
“恭送娘娘。”小全子瞧着允公公并不多话,猜测贵妃娘娘大约是不喜欢奴才卖弄口舌的,也学着言简意赅起来。
料理完小全子的事情,回到永寿宫,小允子问清楚才向黎嬴华回话,安嫔去了寿康宫,随侍的婢女竟不是宝鹊,而是宝鹃。难道说皇后又许给她什么好处了?她觉得这安陵容的心思都不能说是阴沉,而应当是阴滑。
“让你出宫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黎嬴华眉头紧紧绞着,如果去浙江的人办事不利,相当于压制安陵容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小允子恭敬道,“娘娘放心,奴才按娘娘交待的,找了大中小八家商号,每十天他们回一次信,最小的那家昨儿来报,已经到了松阳县了。”
黎嬴华点点头,心多少还是悬着,又问道,“外头有什么动静吗?”
“京中百姓议论纷纷,都想知道是哪个太监敢在皇帝眼皮子下打银子的主意。此外也就是正蓝旗的老人戏谑皇上从前的事儿,”小允子压不住笑,“已经开始传皇上不得先帝器重,自己个儿硬要涂粉饰金,说自己是先帝最喜爱的儿子,最好笑是十四爷当年大将军王何等威风,非说先帝亲自去和太后说,十四爷连给他做侍卫都不配。”
黎嬴华虽皱着眉头也跟着笑,想来宫里是有人把《大义觉迷录》的只言片语说出去了,现在书未成定稿,等全写完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对了,宫外倒是有一人想走娘娘门路,说是娘娘本家……”小允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笺,双手递给黎嬴华,“奴才见落款是散秩大臣讷亲,不好不收,就先拿回来了。怪奴才记性不好,忙皇上万寿节的事儿,疏忽了。”
“散秩大臣?讷亲?”黎嬴华疑惑道,“是谁?”
“讷亲大人与娘娘同宗,其祖父是先帝的议政大臣钮祜禄·遏必隆。”
遏必隆黎嬴华还是知道的,康熙议政四大臣之一,但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更觉蹊跷了。既是遏必隆的孙子,何必用这样古怪的手段联系一个抬旗赐姓却并无根基的妃子?
于是更加追问道,“给你条子的是他本人还是什么人?穿着打扮如何?”
“来人是粗布棉衣,没有自报家门,想来是府里的下人。”小允子回想了一下才道。
黎嬴华十分警觉,“你常去的那个茶楼,周围都知道你是宫里的人吗?知道你是永寿宫的人吗?”
小允子被她如此一点,才恍然惊醒过来,问黎嬴华拿过纸笺迎着烛光仔细分辨良久,后怕道,“娘娘,这纸笺应是宫里的罗纹纸,与外头的不同,几乎纯用青檀皮制浆。娘娘您看这纸受墨后的晕染,都是横纵纹路,与外头用竹浆的杂纹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小允子,你形迹露啦。”黎嬴华无奈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