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的气氛霎时凝固。
谢辞盈和薛姨面面相觑。
苏家小霸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顿时直呼头皮发麻,心如擂鼓,她可没忘记自己是打着的是苏府表小姐的名号。薛姨也是慌乱不已。
谢辞盈咬了咬唇,很快镇定下来,递给薛姨一个安抚的眼神,不要自乱阵脚。
萧夫人没多想,只是越发怜爱少女,瞧瞧,多规矩的人儿,听见苏家那混小子一来,吓的巴掌大的脸都白了,可见平常没少受过欺负。
而且她不喜欢鸣峋和他混在一块,容易带歪,千叮万嘱了不知多少遍,偏偏那孩子就是不听。
“辞盈,你们先在屏风后面避一避,等我打发了他们再谈论提亲的日子。”萧夫人板起脸道:“叫他们进来吧。”
两人退至屏风后,只能暗自祈求相安无事。
此时已是金乌西坠,金灿灿的余晖撒落在长廊下,树梢头,揉碎了一地斑驳疏影,谢辞盈下意识的转头,视线透过雕花菱形的窗棂望了去。两道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穿过院子的门,交错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简直似踩在了她心底。
萧府的这家屏风设置的巧妙,外面的人看不见里屋的人,里屋的人却可以清楚地瞧见外面的人。
门帘晃动,她可以看见最前面的青年,身穿宝蓝色圆领直裰,生得玉树临风,和萧鸣岐有几分相似,这便是他的弟弟萧鸣峋了。
谢辞盈的目光不由越过他,落在后面更加挺拔的身影上。
怪不得有小娘子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今儿见了方知不假。
他五官好看至极,穿着蕉红绣金边云纹的窄袖长袍,洁白的手指虚虚地搭在腰间别的宝剑上,骨指微微蜷曲漫不经心地轻扣,下颌线条凌厉,唇角轻抿,好看的丹凤眼慵懒地微微上挑,透露出几分桀骜不驯的意味。
察觉到打量,一道锐利的目光突然刺过来。
分明隔着密不透风的屏风,苏天孚的视线却能准备无误地望向她。
好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蜀郡靠打架出名的小霸王,谢辞盈不禁打了个寒颤,坐立不安,心中惶惶。
“你家老太爷的身子骨可有好转?”萧夫人面含愁绪,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
二人行过礼,萧鸣峋便急不可耐道:“母亲,我和孚哥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萧夫人对她这个小儿子实在无奈,瞧这关切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苏家的人。
苏天孚深深俯身稽首,也不拐弯抹角,“伯母,我听说您府中有一支尚好的千年老参,想求您看在我父亲和萧老太傅同朝为官,是同乡的份上,救我祖父一命,我苏府上下对此感激不尽。”
谢辞盈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思忖他也不像外面传闻的那般浪荡不堪。
萧夫人世代沾染的是书香卷气,最厌恶的就是满身铜臭,要是用银子强买可就落得下下策,他绕过此道只字不提,反而通过同乡的情分求取,她不可能不答应。
果然,萧夫人面色不虞道:“贤侄,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她招手吩咐下人,“你去管家那儿拿了钥匙开库,把东西包起来送到苏府去。”
“谢过伯母,我府中还有要事,就不再唠叨了。”
苏天孚再次作揖,躬身告退。
谢辞盈和薛姨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萧鸣峋跟了上去。
“站住,你这是要去哪儿?”
谢辞盈心生不妙,萧夫人忍不住提高了嗓音接着道:“我还有正事给你说。”
“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我要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夫人截断,“你成天往外跑,还不知道你三哥定了门亲事呢。”
“嗯?我就要有嫂子了,是哪家的姑娘?”
萧鸣峋瞪大了眼。
萧夫人看他这般神情,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没好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苏府的表小姐。”
走出没多远的苏天孚硬生生顿住脚步,他耳力极好。
表小姐?
苏天孚眼神轻蔑。
他府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玩意与萧府联姻。
谢辞盈瞧见他去而复返的身影,暗自苦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伯母,你可否能给晚辈讲讲我府中的那位表小姐?”苏天孚的语气耐人寻味。
萧夫人诧异他折回身,更是对他的提问迷惑。
谢辞盈轻轻地拉了薛姨衣袖一下,示意她说话,薛姨只好隔着屏风重重咳嗽一声,“夫人,女眷的事怎好当着外男的面讲。”
萧夫人想了想是这个理,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既然是来投亲的岂有不知道的,她狐疑道:“你家是不是有个姓谢的表妹?我听媒人说她是你母亲在金陵老家那边的分支,也是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大官,要不是她父亲去了,也不会千里迢迢带着孤儿寡母的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