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厅堂里,付容愿搀着她坐下。
付老太太担忧道,“阿眉,怎么脚还伤着,还没好吗?”
秦如眉勉强笑笑,“没事,祖母,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再过两日就是婚期了,怎能耽误,邬大夫呢?让她过来瞧瞧,既能治伤痕,扭伤想必不在话下。”
红萍走上前将原委道来,付老太太当即皱眉,“邬大夫这就走了?说阿眉的伤治不了?”
付容愿震然道:“什么……”
秦如眉对上他痛惜的眼神,轻轻摇头,付容愿懂了她的意思,心中一紧,立刻将她抱进怀里,“阿眉,没关系,我说过我完全不在意!”
李嬷笑嗔道:“哎呦,这青天白日的,愿哥儿也不怕笑话,要和秦姑娘亲热之后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两日后就是成亲的日子,按规矩,前一天新郎新妇可不能见面呢,到拜堂的时候才能见。”
成亲之前都不能见?
付容愿一怔,神情慢慢懊恼,孩子似的,这下连付老太太都忍俊不禁,“愿哥儿,一日而已,这是成亲的规矩。”
红萍也捂嘴笑起来,一时间,厅堂里笑作一团。
秦如眉却没有跟着笑。
身上还泛着疼,她很难受,坐在椅边,在不起眼的地方用力攥住了衣裙。
在众人打趣的笑语中,身上忽然落了一道寒凉的视线。
她无声一颤,不敢抬头回视,忍着战栗别开头,闭上眼睛。
两日一晃而过。
六月初八,宜嫁娶,纳采,开光。
大喜的日子。
秦如眉这两日跟着付老太太一块来到兆州另一处宅子里住着,预备成亲之日从这里出嫁。
今日天不亮时她便被叫起,禾谷兴冲冲地奔进屋子,带了好几个妆娘替她梳妆打扮。
随后,付老太太来为她开脸。
付老太太年岁已高,枯瘦的手拿起红线时有些颤抖,却满是慈爱。
“嫁了人,就不是小姑娘了,容愿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温厚,他会待你很好。不过也别委屈自己,若他欺负你,你来和祖母说,祖母帮你教训他。”
“祖母虽然老了,但教训他还是够的,阿眉有什么委屈就来和祖母说,不用怕,啊。”
和蔼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心中立酸,抬头望着付老太太,却不说话。
“哭什么,今天嫁人呢,得高高兴兴的。”付老太太给她擦掉眼泪,“我们阿眉多好看,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呢。”
她擦擦眼泪,扬起笑道:“我不哭,祖母。”
付老太太替她绞面,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你祖父那叫一个混球,但他只喜欢我,后来还不是被我驯得服服帖帖的,所以啊,女子嫁人,还是得嫁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这样才能过一辈子,是不是?”
开完脸,付老太太将红线放到一边,“禾谷,你替阿眉梳妆换衣吧,老婆子先过去家里了。”
“阿眉肯定也能像我这个老婆子一样,和喜欢的人在一块。”
见付老太太最后慈祥望她一眼,转身离开,秦如眉再也忍不住,扑进付老太太怀里,轻声哽咽道:“祖母,我害怕。”
她害怕。
却并非不相信付容愿,只是没有来由的心底发寒。
付老太太摸着她的发,眼神凝重,良久道:“阿眉,祖母知道你是个坚韧的孩子,可是凡事过刚易折,如果以后哪里有难处,不要自己撑着,如果祖母能帮上一定帮你,再不行,容愿也在呢。”
“老夫人,时间差不多了,没得去晚了。”婢女催促道。
秦如眉懂事地擦掉眼泪,从付老太太怀里离开,坐了回去。
目送着付老太太离开,禾谷想逗她开心,一边替她点靥,一边道:“姑娘怕什么?难道是怕二公子以后日日欺负姑娘?”
她心中羞恼,低斥道:“胡说。”
禾谷嘻嘻而笑,让几个喜娘去把凤冠霞帔取来,她则转身跑开,从隐藏得很深的柜屉里取了一小罐东西回来,神秘道:“姑娘,你将衣裳脱了。”
秦如眉愣住,“这是什么?”
禾谷小声道:“这是我以前重金从一个游医那儿买的,不仅能添香,让肌肤白皙,还能让男子……”
说到这儿脸颊一红,“我以前胆子大,没忌讳,才买了这个。不过后来发现根本用不上,就想着先给姑娘用,保管今晚二公子对姑娘爱不释手。”
出嫁前,新娘子的亲眷都会传授一些床笫之间增添情趣的方式,用一些物什再正常不过。
秦如眉脸颊愈烧,低声斥道,“我不要。”
禾谷着急道:“姑娘你试一下,真的很有用的……”
然而梳妆镜前的人转过了身,只背对着自己,显然没有商榷的余地。禾谷有些懊恼,扁了扁嘴,此时,忽恰好看见几个喜娘小心翼翼地捧着凤冠霞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