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安的嘴抖了一下,他有些茫然地喃喃道:“姝丫头找我是什么事?她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柳夫人连忙笑道:“怎么会?姝丫头不过就是个闺阁女子,还能手眼通天不成?老爷看……是否要见姝丫头一面?”
盛明安神色犹豫不定,半晌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我还是不见姝丫头了,以免徒生什么变故。你去找个理由回了她就是。”
柳夫人应声出去,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看看,这就是盛府顶天立地的当家人,要卖女儿换前程,还要装作一副慈父不忍的模样,真真是叫人倒足了胃口。
盛姝恰好在正房门外等候着。
柳夫人摆出了一副和善地笑容,上前去握住了盛姝的手:“姝姝啊,你来的不巧。昨夜老爷身体不适,一夜都未曾休息好,这会儿正在歇息着。你有什么事,不如告诉我,我回头转告老爷……”
盛姝过来本来是想要亲口告知在那竹林里发生的事情,那官员口中说的账本既然和工部塌桥案有关,那说不定可以调查出一些什么,帮助缓解如今盛府的困境。
虽然盛姝对于整个盛府都没有什么感情,但好歹她姓盛,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盛明安此时不方便,盛姝也不是非要现在就要告诉他,所以道:“既然父亲不方便,那我就晚些时候再来拜见就是。”
柳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寒暄了两句就让盛姝离开了。
这一场雨只下了半晌,很快就放晴了。
晏之绪从城外赶回京城,发现自己的书房已堆满了案牍。
当今圣上已经年迈,有些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头疼不已的事情就会推到晏之绪这里,加上晏之绪还要兼管大理寺,总是十分的忙碌。
没有多余的心思思索别的事情,晏之绪俯首开始处理朝事,一直到了正晌午。
毕骁在门外候着,看着仆从将饭已经热了一次,忍不住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恭声道:
“首辅,您早膳都没有用,还是先用了午膳吧。”
晏之绪抬眸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淡淡开口道:“暂时不用。毕骁,你去二皇子府上通传一声,告诉他,有些事情已经瞒到极限,他去淮南查工部一案的情况,到了该进宫给圣上回禀的时候。”
毕骁领命下去,还未走远,就听见首辅府上的管家过来禀报,说二皇子府上派一位公公过来传话。
这来得倒是时候,毕骁立刻将这位公公领到晏之绪面前。
饶是见惯了高官权贵,这位公公站在晏之绪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憷,低着头恭恭敬敬说道:
“二皇子殿下今日下午设宴,说有一些新奇玩意儿,邀请首辅前去观赏。”
晏之绪掀了掀眼帘,不冷不热地问道:“你们殿下这是又要胡闹些什么。”
公公不敢说自家殿下的不是,只能赔着笑脸道:“首辅您去了自然能看见,我们殿下说知道您会这般相问,特地让老奴带话,说怕众人混闹出了岔错,还是有您去盯着更稳妥。”
“知道了。”晏之绪垂眸继续批阅手中的奏折,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那公公也不敢多留,又客客气气地行了礼,这才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经过上午的这场春雨,下午的万物看起来都格外的清新。
盛姝已经换了衣物,着了一件云霏镂金织留仙裙,领口露出纤细的锁骨,肌肤白皙如新月。胸襟前的缎带飘至脚踝,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束身腰带上系了一根玉铃,行动间细微作响。
最后带上了幕篱,将那张灼若芙蕖的脸遮掩起来。她虽算不上是盛装打扮,但也精心做了点缀,勉强算是应了柳夫人的叮嘱。
这些日子堵在府门前的人已经都被小厮清理,在距离盛府门外几丈的距离翘首以盼,想亲眼看一看盛姝。
柳夫人打量了一下盛姝,没有多言,同盛晴上了马车,示意盛姝坐到后面的马车上。
顶着不远处众人期盼的目光,盛姝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毫无心理压力地迈步进了马车中。
马车平稳地朝前走。
这一次宴会设置在皇家园林沁园,听说这沁园被当今圣上赐给了二皇子,宝嘉郡主今日在沁园开办宴会,还是得了二皇子的允许。
盛姝对于这样的宴会没什么兴趣,尤其是知道柳夫人带自己出来是来“估价”的,更是没了好感。
她看着柳夫人拿着请柬带着自己和盛晴走进了园林,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
今日宝嘉郡主的宴会,按理来说应该有不少贵女才对,但不知为何,盛姝明明在沁园外看到了不少马车,但是跟着柳夫人入内的这条路却格外的幽静。
忽然之间,一只手猛地勒上了盛姝纤细的脖颈。
与此同时,一块带着香气的布用力地捂住了盛姝的口鼻,在用力的同时还把盛姝往远处拖。
盛姝赫然瞪大了眼眸。
那块捂着口鼻的布似乎是浸泡了软骨散之类的东西,盛姝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发出“呜呜”地声响,后面直接多余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见着柳夫人带着盛晴越走越远,而自己也逐渐被拖走,盛姝用尽最后的力气,打翻了长廊上摆着的花瓶。
“啪”地一声脆响,在整个长廊之上回荡。
走在柳夫人身边的盛晴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刚要回过头去看,却被柳夫人死死地摁住了。
不仅如此,柳夫人扯着盛晴越走越快,飞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盛姝逐渐失去了全部力气,但内心却有说不出的怒气与绝望。
柳夫人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这一切她甚至都有参与!那么盛府之中,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呢?
而自己,又将被带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