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要走了。是在一个雨雾蒙蒙的早上。
于大干和周菊红要去送他到火车站,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
相信在村头给他拦了一辆军车,现在相信是春深的师父了,积极的很。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身上“一颗红星头上戴,两面红旗挂两边”,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县汽车站,他们由这里坐汽车,还要到地区火车站。
一路上,于大干随身抱着一个包,春深也抱着一个。到了地区火车站,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周菊红对于大干说:“给春深买点吃的吧。”
于大干把包塞给周菊红:“看好了。”
周菊红和春深并排坐在车站广场的一处花坛边上,看着带着大包小包、抱孩子、扶老人……,匆匆忙忙的人流。
周菊红说:“出门在外不易。”眼圈就红了。怕春深看到,就把头转到了别处。
一会,于大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了春深,春深看到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点炸花生米。
于大干让他吃,春深让于大干和周菊红一起吃,他们不吃。
春深就说:“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一阵风吹来,带着沙子。春深赶忙用手掩住纸袋子的口,动作飞快。
春深看着周菊红被风吹乱的头发,里边有丝丝白发了。又把纸袋向父母眼前递了递:“吃!”
周菊红看到春深要哭的样子,就抓了一个馒头递给于大干,自己也抓了一个,春深倒给他们一点花生米。一家人,就这样一口馒头,就着一粒花生米,在风中吃了起来。
吃完了,于春深让于大干和周菊红等他一下,只见他向广场的一角走去,一会回来了,手上多了个手提蛇皮袋子,他有点兴奋地打开让他的父母看,里面是鸡蛋、瓜子、花生米、饮料等各种的饮食。
于大干:“你买这些做什么,我和你娘却不要。”
春深:“不是给你们的。是我带的。”
“带这么多?”
春深神秘地说:“有用。”
这时,广播里播报他坐的车次进站了,春深看到有人已经向候车室里走,就把那蛇皮袋子挂在了脖子上,手提起从家里带来的那两个包。
于大干和周菊红还要向里送。春深:“没票人家不让进。非要进,还要买站台票,别白白的花钱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一家人争来争去,于春深都快恼了。于大干就不坚持了。
于大干说:“穷不过三代,当年你老爷爷是皇宫中的太医,说起来,我们也是名门望族……。”从记事起,于大干不只一次说起过自己的高祖父,经村里老人证实,他高祖父的确是名太医,医术高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赶出了皇宫。
于春深有点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周菊红走上前,摸了摸春深还显稚嫰的脸:“在外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你姑的话。”说着,眼圈又红了。
春深不忍心看他娘,提着包淹没在进站的人流之中。
周菊红望着候车室的门口,希望看到春深的身影,人太多了,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