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春深走了。崔娥还是打开于春深送的瓜子,让她女儿吃。不吃白不吃。
这个时候,崔娥看她女儿的神情还是满温暖的。
她就是这么个人。自从和丈夫离婚后,她动不动就向孩子发火,孩子都变成她的出气桶了。
拿个什么词来形容她呢。敏感、易怒、神经,这几个词不大好,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不应该这么说她。但也贴切。
但她还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会难过。发火之后,常常后悔。尤其看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有点恨自己。但之后,为一点小事,忍不住又发火了。就这样恶性循环着。
真的是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于春深听说,他和刘百河的关系不清不楚。
她人际关系不行,满街的人都看她的笑话。别人议论她,她就用眼死死盯着他们,只盯到人家闭嘴。
她走了,人家又开始说。看来别人的嘴,堵是堵不住的。
论她是什么样子,她做了什么,于春深还是给她供应货,只是价格和别人一样了,不给她优惠了。
崔娥找过于春深,想按照原来的价拿瓜子。于春深没同意,告诉她,原料涨价了。
崔娥嘴里嘟哝着:“骗人也不会骗。”
于春深想,自己这是给她留了面子。她难道不知道?话说白了,就没有意思了。看破不说破,是起码的常识。
于春深的生意慢慢做了起来,但日子过得清苦。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他一个外来户,有几个朋友,掰着手指就能数清了。最好的应该就是刘胡成了。
但刘胡成不来了。看来刘胡成是不想见他了。他猜对了。
刘胡成整天跑了东家跑西家,跑的地方多,见的人多,都成了“小灵通”,如果自己办张小报,一定有用不完的素材。
自从上次见面后,刘胡成再没找过于春深。
他知道于春深在花市街一带卖瓜子,也曾从这里经过。远远地看着于春深,像欠了于春深钱似的,低下头,拐个弯,走了。
有人说,于春深就是个傻瓜,没是非。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不理刘百河和崔娥这样的了。还和他们做生意?该做个扣啊。
刘胡成不这么看,他了解于春深,如果于春深那样做,他就不是他了。但想想也是啊,都说嫉恶如仇。刘百河和崔娥恶的还不够?
那就再加点份量吧。
……
……
出事了,又出事了。花市街上一阵骚乱。
一伙人吵吵嚷嚷地走来了。
“走,找他去!”
“这于春深太不像话了!”
“坏了良心啊。”
“砸了他的锅!”
“连人一块收拾了。”
……
于春深这是做了什么十分十恶不赦的事了,大家这么说他。
来的队伍中,共有七个人,后来,又跟来三个小青年。
还有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
为首的是刘百河,胸脯从来没挺得这么高过,声音也很大。
刘百河几乎是在街上横着走,那脚撇的,都不知道撇到那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