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空桑岛岸边,顾星野、贺兰月烬、冷寄、慕图图、长风、施惊鹤、烛龙七人准备离开,龙治与龙苓带着一众长老送别。
海面波光粼粼,阳光清和,一艘飞船飘浮在空中,岸边,龙治微笑道:“这次多谢,日后有需要,可以来龙族”
顾星野拱手抱拳,笑容友好,回道:“没问题兄弟,他日得空一定来探望,要是有喜事可千万别忘了我”
听闻此话,龙苓悄悄红了脸,她侧眸看了看身旁的龙治,羞赧斥道:“星野哥哥,你说什么呢!”
宽大的衣袖遮掩下,龙治悄悄握住了龙苓的手,他面上若其事,平静回道:“好,一定请你”
一番告别后,顾星野一行人上了飞船,辽阔的海面上,飞船徐徐上升远去,融入蓝天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离开空桑岛,飞船在大海边缘的少华山上空稍作停留,顾星野飞身落下,想去看看量禅师,可少华山上已人去楼空,柴扉紧锁,不见踪迹。
顾星野留了一张纸条,压在了门旁的石头上,告诉量禅师他要回修仙界了,并劝慰量禅师节哀。
飞船破开云层,在蓝天之下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海,向着赤霄神宗返回。
这一途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魔界的迷失之城,到妖族的黄鼠狼古墓,再到鬼界的苍梧之野,最后是龙族空桑岛,终于集齐了四颗灵珠,加上赤霄神宗里的火灵珠,五颗灵珠可以使复魂镜发挥最大的作用,海时的性命有了希望。
一个月的全速前进后,飞船在赤霄神宗的殿前广场缓缓降落,地面上,一个身着水墨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抬头上望,雪白的胡须和手中的拂尘随风轻动,正是虚棂掌门。
虚棂掌门身后站着几位长老,有当初带顾星野一行人来到赤霄神宗的青阳长老,还有医术高明的孤竹长老,孤竹已经治好了鬼王的兰熏姑娘,于半个月前返回了赤霄神宗,
飞船落地,船上几人纷纷跳下,长风上前跪地抱拳,恭敬又兴奋道:“师傅,弟子不辱使命”
虚棂微微抬手,一股清风将长风扶了起来,他捋捋胡须,看了看归来的众人,欣慰道:“好啊,后生可畏,本以为至少要三年五载,没想到如此之快,都辛苦了”
其余人都对虚棂弯腰拱手,行完礼后,顾星野微笑着道:“掌门,看来我的缘分还不,四颗灵珠都拿到了,对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慕图图,半路上遇到的,帮过我们的忙,这位是烛龙,是我的契约灵宠”
虚棂打量几眼,疑惑问道:“这位慕小友的眼睛…?”
“没事的,他见不得太强的阳光,所以用纱巾蒙着,越黑的地方他看得越清”
“原来如此,那你这灵宠,契约烛龙,龙族可介意?”
“也没事,龙族不要他了,我捡了正好”
听顾星野如此回答虚棂掌门,烛龙翻了个白眼,踢了顾星野小腿一脚,嘟囔道:“能不能挑好的说,我不要面子吗?”
顾星野还蹬烛龙一脚,偏头小声道:“搞清楚,我是主人,敢踢我,等会儿再收拾你”
看着小辈打打闹闹,虚棂掌门慈祥轻笑,施惊鹤跟在贺兰月烬身旁,他看向虚棂掌门身后的孤竹,孤竹颔首点头,回以笑意。
青阳长老将远途归来的众人安排回四合院歇息,而顾星野同虚棂和孤竹一路去往了千山殿,千山殿如冰窟,藏着海时的肉体和碎魂。
千山殿里,顾星野抬手,四颗灵珠盘旋在掌间,蓝、黄、绿、金四种辉光交映,虚棂拂尘一甩,顾星野手上的四颗珠子飞起,自主镶嵌到了复魂镜上空余的位置。
复魂镜上面原本只有一颗红色的火灵珠,现在五珠齐聚,飘浮在空中的复魂镜光芒变盛,微黄的铜光洒下,将寒玉床上昏迷的中年男人笼罩其中。
虚棂看向顾星野,说道:“顾小子,你先出去吧,接下来会很久,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星野神色凝重,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盯着寒玉床上的海时恋恋不舍,但还是听话地退出了千山殿。
虚棂和孤竹开始着手救治海时,千山殿外,顾星野并没有离开,他坐在门前台阶上,心里空落落的,心情莫名地有些忧伤。
阳光渐渐西移,顾星野一直坐在外面等着,他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叔叔的情况。
俊逸帅气的少年抱膝低头,静静发着呆,高束的利落马尾在微风中浮动,暖黄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亲人生死未卜,他满心助。
夕阳里,一个修长优雅的红色身影远远而来,径直来到了那忧伤少年跟前。
看到眼前出现红色衣角,顾星野抬头,见是贺兰月烬,他眸光涌动,抓住了红色衣角,唤道:“阿烬……”
贺兰月烬问道:“虚棂掌门呢?”
“在里面,不知道还要多久”
“那我明天再来”
说罢贺兰月烬转身想走,他是来找虚棂讨结果的,当初答应保护顾星野寻灵珠,是为了碧玉玉佩的图案线索,虚棂说回来后就告诉他,他当然等不及要来问。
见贺兰月烬要走,顾星野刚刚亮起来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还以为贺兰月烬是来找他的,原来自作多情了。
顾星野心情不好,没有像往常一样纠缠胡闹,只默默松开了贺兰月烬的衣角,收回手继续低着头。
贺兰月烬感觉到了顾星野的低落,他走了两步,停下犹豫一瞬,又转身倒了回去,一甩衣摆在顾星野身旁优雅坐下。
身旁有人挨着,顾星野惊喜抬眸,唇角扬起,受宠若惊道:“阿烬…?”
“别多想,我等虚棂掌门”
“哦…这样啊,那我能靠着你吗?”
“……”
贺兰月烬没回答,但见少年欣悦的表情一点点垮下去,他微微蹙眉,伸手将顾星野的脑袋一扒拉,让顾星野靠在自己肩头,似嫌弃道:“要靠就靠,别婆婆妈妈的”
靠在贺兰月烬肩头,顾星野眼眸微弯,还不要脸地双手抱住了贺兰月烬的手臂,贺兰月烬难得没一脚把他踹飞。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降临,二人坐在千山殿前一直没离开,晚风轻拂,星辰初现,贺兰月烬望着天际,而顾星野闭眼侧头依靠,他们的身影在夜色里变得隐约,轮廓模糊在了一起。
顾星野今天不想说话,贺兰月烬也不会多言,两人在星光下静静依偎着,难得如此平静从容,言,胜似有言。
一夜过去,日落又升,翠绿的山林挂着晨露,千山殿前的台阶上,贺兰月烬以手撑额,低头闭眼浅睡着,顾星野倚在贺兰月烬肩膀睡得正香。
睡梦中的顾星野挠了挠脸,身形一歪栽倒在了贺兰月烬腿上,贺兰月烬被砸醒了。
这时殿里传来脚步声,贺兰月烬扭头看去,是虚棂和孤竹出来了,两人面带疲色,想必为救海时耗费了太多精力。
贺兰月烬拍拍顾星野的脸,唤道:“起来”
顾星野揉着眼睛坐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懒懒的,带着撒娇,迷糊唤道:“阿烬…”
有外人在,贺兰月烬可不会跟顾星野拉拉扯扯,他优雅起身,站在一旁,踢了顾星野一脚,提醒道:“站起来”
顾星野听话地站起,看见了屋檐下的虚棂和孤竹,他霎时清醒过来,几步跨上阶梯,着急问道:“掌门,我叔叔呢,怎么样了?”
“孩子,别担心,大体上是没事了,我和孤竹将他的碎魂拼接固定,接下来就靠复魂镜修复了,等修复完成,你叔叔就会醒过来”
“没醒吗?那要多久才能醒?”
“修复魂魄可不是容易之事,短则一两年,多则数十年,因人而异,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不过至少性命忧,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好吧,多谢掌门和长老,如此恩情,我顾星野今生感激不尽”
说着话顾星野双膝跪下去,很是严肃恭敬地向虚棂和孤竹二人磕了个头。
虚棂轻轻抬手,一股清风将顾星野扶起,他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感慨道:“有你这样的后辈,海时真是有福气”
顾星野身旁,贺兰月烬拱手行礼,面色淡然道:“虚棂掌门,当初答应我的事…?”
“贺兰公子如此心急,我便告诉你,你那碧玉玉佩上的图案,我两百年前在荒庭见过”
“荒庭?那是什么地方?”
“荒庭是萦沉大陆上最复杂的地方,是各界交集之地……”
虚棂掌门的声音缓慢而有力量,给贺兰月烬解答着疑惑。
荒庭位于大陆正中,与各个族界都有接壤,地域不大,但鱼龙混杂,一直以来都是五不管的灰色地带,那里没有规则,全以实力为尊,可以随意生杀,没有管束,被各界通缉的凶犯多数会选择去往那里,荒庭汇聚了许多穷凶极恶之徒。
论在外面有多凶恶,一旦到荒庭里,都得小心翼翼,否则很有可能第二天就被分尸街头。
这样一个混乱的地方,却在三百年前出现了一个统治者,他在荒庭大开杀戒,谁不听话就死,生生杀怕了众人,成为了史前例的荒庭神尊。
荒庭本就是嗜血的地方,荒庭神尊也从未想过要约束,只要不影响他的权力,他都懒得管,坐下设有十二司杀者,三百年来稳稳坐着荒庭神尊的位置。
荒庭里的恶徒们渐渐认可了荒庭神尊的存在,一来,在荒庭遇到了不可解决的纠纷,可以寻求司杀者们的帮助,二来,是没有人敢不认可,若有半分对神尊不敬,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荒庭神尊的威名完全浴血而来,暴力镇压,是恶徒中的恶徒,终成一方豪强,松散混乱的荒庭也俨然成了与人界、魔界等平起平坐的独立地界。
只是荒庭里发生的事太过血腥残暴,又是恶徒群居之地,各界上位者都不约而同地对此地避讳不谈,怕更多恶徒前往让荒庭更强大,如此有意隐瞒,甚至地图上都没有标记荒庭,使得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萦沉大陆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