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百年前,虚棂那时候还不是掌门,只是大长老,他奉命到荒庭抓捕重犯,偶然在一家面馆遇到一个人,那个人与旁桌食客大打出手,衣服被划破,胸口露出了文身,那文身与贺兰月烬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偶然发生,虚棂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看见贺兰月烬的玉佩时才想起来,他便以此为诱,让贺兰月烬保护顾星野走了一遭。
听完虚棂的话,贺兰月烬神色有些不悦,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就这么点信息,让他陪顾星野走了一年多,途中还多次被顾星野奸淫,可虚棂也确实告诉了他看见图案的地方,让他又发作不得。
贺兰月烬问道:“虚棂掌门,可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
“太久了,只记得是个妖里妖气的男子,头上有两只长钗,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多谢”
贺兰月烬淡淡道谢,脸色有些忐忑,如此模糊的信息,还是两百年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线索。
虚棂和孤竹劳累,回去休息了,顾星野和贺兰月烬向四合院返回,路上,贺兰月烬拿出玉佩仔细摩挲观察,似乎想从这上面看出什么讯息。
玉佩通亮清澈,入手温凉,有清心静气之用,本身就是个好宝贝,整体呈圆形,中间是个镂空太阳的形状,精雕细琢,很是漂亮。
看着贺兰月烬紧蹙的眉头,顾星野问道:“阿烬,接下来怎么打算,你要去荒庭吗?”
贺兰月烬摇摇头,把玉佩揣了回去,淡淡道:“不急,我们完全不清楚荒庭什么情况,我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如果有进一步的线索,我再亲自前往”
“嗯,也好”
顾星野点点头,贺兰月烬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
旅途劳顿,顾星野一行人在赤霄神宗歇息了几天,顾星野担心自己的叔叔,贺兰月烬忐忑着玉佩的线索,好在休整几天,情绪也大都恢复。
偏僻的山林中,冷寄跪在一座土坟前低头沉默,身影挺拔而坚毅,面色也平静,只是眼眸微湿。
“冷寄,冷寄…”
林中传来慕图图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冷寄的视线里,手上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冷寄赶紧擦了擦眼睛,回头问道:“图图,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你一到这个时辰就消失,我找不到你,就问了顾星野他们,他们告诉我你的母亲…所以我就找过来了,抱歉”
“没事,图图,我就是来看看我娘”
“看你笨的,空手就来,你娘都得嫌弃你,看看我带什么了”
说着话,慕图图走过去,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端出了一些祭拜吃食,有烧鸡有糕点,还有一壶酒。
“我也不知道伯母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挑了些,喏,还要烧点纸,我看凡间都是这样祭拜的”
慕图图将一叠圆形方孔的黄色纸钱放在了冷寄手上,低着头边说话边忙碌,冷寄静静地跪立在一旁,他侧头注视着慕图图的侧脸,听着慕图图的絮叨,心中倏然涌起一阵温暖。
还有人为他操心,心里想着他。
冷寄鼻子发酸,他强忍着,手不自觉地握紧,把纸钱捏得皱皱巴巴的。
把东西摆好,慕图图抬头,正好对上冷寄触动湿润的眼神。
冷寄赶紧扭头躲开,怕慕图图看到自己的脆弱,被人看见哭泣,是多么丢脸的事。
慕图图奈轻笑,他双手捧着冷寄的脸扭回来,温柔安慰道:“藏什么呀,没关系的,想娘亲哭很正常,我又不会笑话你”
冷寄紧紧拽着钱纸,眸中情绪涌动,注视着面前白衣小美人清秀漂亮的脸,他紧张又克制,沉默几瞬后,他一把将慕图图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低声道:“图图,谢谢你关心我”
被冷寄抱住,慕图图欣悦扬唇,手抚着冷寄的后背,温柔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关心你一辈子”
“好”
冷寄这声“好”没有一点犹豫,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慕图图有了好感,也许从黄鼠狼古墓里照顾的时候就有了,也许是后来的点滴相处,慕图图让他有种温暖如家的心安感觉。
抱着安慰一会儿后,二人一起烧纸钱,冷寄心中比挂念,但不善言辞,慕图图就代为诉说,边烧边讲述,说着冷寄这段时间的经历,说着让冷母放心……
赤霄山顶,云雾缭绕,虚棂掌门站在高处眺望着云海,他身后跟着长风。
虚棂问道:“徒儿,这一路可有收获?”
长风低头颔首,很是恭敬,回道:“收获颇丰”
“你对顾星野的成见可有放下?”
“当初觉得他是偷艺的卑鄙之徒,可如今看来,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如此年纪,胆识过人,着实出众,只是心太小,沉溺情爱,眼里似乎只装得下一人”
“你看不起此等行为?”
“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修大道保苍生安宁”
听长风如此回答,虚棂淡然笑笑,苍老而矍铄的面容平静慈祥,捋着胡须叹道:“爱苍生和爱一人是一样的,能专心爱一人,已是难能可贵”
“师傅,我不明白,爱苍生和爱一人怎么可能一样?”
“长风,你这一路学到很多,但将来的路更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为师不能直接告诉你,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体会方能感悟,但若你一生小爱而存大爱,也是天地苍生的福气”
虚棂颇有感慨,他这徒弟从小长在山上,修炼很有天赋,可缺少一些人情世故的历练,他派长风跟着顾星野,并不只是为了保护顾星野,也为了锻炼长风,只有经历更多的艰难险阻,人才会成长起来,不论是修为,还是心理。
长风很有可能成为下一届赤霄掌门,情爱是最好的选择,他的存在只为苍生。
夜晚,四合院屋顶上,圆月下,顾星野与冷寄共饮,二人碰杯仰头,看着遥远的星辰,顾星野坦白道:“兄弟,我要跟你认个,我当初救你是有目的的,我看你实力不,想让你加入玄月教,可是没想到没去玄月教,反而让你陪着走了这一遭,辛苦了”
冷寄摇摇头,平静回道:“不管怎么说,你没害我,还救了我和我娘,这是事实,恩情总是在的”
“你不怪我吗?”
“怪,怪你今天才说这话,你要是当初直说,我早就加入玄月教了”
冷寄并不介意,这世间本就没有人有义务救他,不救是本分,救了是情分,况且顾星野还因为救他受了伤,就算顾星野有别的目的,只要不是害他,他就心怀感恩。
圆月下,二人相视笑起来,冷寄微微扬唇,而顾星野大笑,二人碰杯饮酒,顾星野扯着嗓子唱曲儿。
顾星野和冷寄正痛饮着,烛龙从屋里出来,仰头骂道:“谁他娘的鬼哭狼嚎?下来挨打!”
顾星野扔了个瓦片下去,斥道:“跟谁唔唔渣渣的,我乐意,我就唱!”
“哟,小趴菜搁这儿喝小酒呢,也不叫我,有你这样的主人吗,有好东西不叫我”
烛龙飞上屋顶,强行加入喝酒阵营。
夜色里,三人都有了醉意,烛龙喝得最多,醉得最厉害。
烛龙坐在中间,也不跟顾星野较劲了,他醉得脸色酡红,侧脸脖颈的黑色闪电花纹都笑变形了,他一边勾着顾星野的脖子,一边勾着冷寄的脖子,三个好哥们左右摇摆,快乐极了,烛龙唱歌吼得最大声。
顾星野很是嫌弃,说道:“好难听,你别唱了”
烛龙在酒兴头上,根本不收敛,继续吼,大喊道:“去你娘的空桑岛,老子不稀罕,破规矩,老子想干嘛就干嘛,谁能管我,谁能管我!!!”
烛龙这一点倒是和顾星野如出一辙,都喜欢自由,受不了被人管束,就算顾星野和烛龙结契,他也从没强行约束,一人一龙不像主仆,更像是平等的兄弟或朋友。
如果顾星野强行约束,管得急了,烛龙很有可能拼死不从,因为顾星野自己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有给以平等的尊重,才能得到真心的回馈。
慕图图循声而来,看到了屋顶上的三人,喊道:“你们三个干嘛呢,小心点别摔下来”
烛龙兴奋喊道:“图图,上来玩儿,快来”
顾星野抬手捂脸,他没想到烛龙喝醉这么躁动,根本控制不了,跟拴不住的野狗似的。
冷寄甩甩头,让自己尽量清醒,说道:“星野,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见冷寄飞身下去,烛龙还伸手去抓,不满道:“诶,冷寄,别走啊,再喝会儿”
顾星野把烛龙按住,但烛龙挣扎起身,在房脊上一步一跳,目光迷醉,说道:“顾星野,你看我像什么?”
顾星野语死了,根本不想理,准备飞身下去,却被烛龙抱住腿,顾星野使劲抽腿,斥道:“松开,松开!你这什么龙啊,我真是瞎了眼…”
顾星野实在没办法,把烛龙捆在了翘起的屋脊上,这才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