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停,就靠路边。年轻人喝多了这么干很正常。”
“这么嚣张?你年轻时经常喝多吗?”
“唔,有一点经常……”胖子支支吾吾道,“什么叫年轻时?我现在也不老啊,我才比你大3岁。”
胖子拎出两个包,两人一人背一只。
“喝多了,我们装正常点,半夜轧马路。前面左转到头,再左转就是樟树林。墓地三面都是铁栅栏,北边的樟树林是开放式的,穿过去直接就是墓园。”
“半夜轧马路很正常吗?”
“那当然!”胖子点头肯定道,“去墓地开party,说不定还要做更离谱的事,轧马路是最正常的了!”
没走几步就是南门,花岗岩的门柱上矗立着明晃晃的监控。胖子走S行上前,扒着双开栅栏大门,向监控做了个鬼脸。两人继续向前,,终于拐上了东面的街道。
这条街不是主道,路面较窄,路两边种满整整齐齐的锥形柏树。黄色的路灯照着浓密秀丽的身姿,温馨的暖光让人感觉放松起来。
这个墓园原是江左洲最大的垃圾处理中心,占地面积极大。后来城区面积急剧外扩,这里的处理能力也近饱和。于是垃圾处理中心被迁移到更远的郊县,原址便用作公共墓园。
“这种公共墓园的数量很多吗?”
“比你想象中多很多。法律只是规定遗体必须由环保公司先行处理,处理后就没有更多的限制了。有的家庭会取走骨灰,比如韦恩家就有专门的圣堂,大多数人会在公共墓园买一块墓地。”
“买的墓地是永久性吗?”
“理论上是永久性的。墓园都是一次性缴费、永久使用。”
“那价格肯定很惊人吧?买那块墓地的神秘人可真是大手笔,一买就是一千块墓碑的规模。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韦恩初生儿死亡率飙升,又炸了我的实验室,碉堡了两个大活人。这么折腾他究竟想干吗?”
“确实都是大手笔。我倒是觉得挺容易理解,你看他每件事的目的都很明确。杀韦恩家的小孩肯定是因为有仇,杀完买块墓地埋起来。调包这事也不复杂,森失海屿是遗传学家,神秘人还能图啥,肯定跟他的专业有关,就是让森失海屿去帮他研究什么呗。”
阿米莉娅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死在实验室的是两个韦恩族人。你要说是威廉姆先是上门请求我们的帮助,然后炸了我的实验室,调包了我的主研究员,这怎么都说不通。只有是背后的神秘人干了这事,然后找了两个韦恩人假扮,然后炸死在实验室里。我想不通的是,这两个韦恩人是哪来的?死了两个韦恩人威廉姆完全不知道吗?我之前没跟你们说,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呃……”胖子挠挠头,打算实话实说,“回去的路上我跟莫然商量过,我们俩打算这么处理。初生儿死亡率这事威廉姆自己在办,那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实验室爆炸的事,威廉姆让我调查,我就顺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暂时什么都不说,反正我平时也见不着他,不说也很正常。至于莫然,两件事都跟他没关系,他是代表地平线来谈新基地的事。其他的事咱们先别扯上他,我们都是外人,什么都好说,咱们分开来办,效率也高些不是?”
“好。我也是瞎猜猜。”阿米莉娅继续向前走去,“你说,威廉姆会不会是故意瞒着你们?”
胖子听了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两件事明摆着威廉姆没说,但“没说”和“隐瞒”虽然结果一样,应该还是两个意思。这毕竟还连着莫然,威廉姆属于莫然的“家事”,他不想多做议论。
“也许吧。韦恩是个大家族,有些事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这么说真是合情合理,那莫然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吗?”阿米莉娅咯咯笑起来,她话锋一转,用开玩笑的口气问道,“莫然娶了威廉姆唯一的女儿、韦恩唯一的继承人,被当作外人的感觉,不太好受吧?”
胖子扭头看了眼阿米莉娅,言以对。
“反过来说,佩特拉是威廉姆唯一的女儿、韦恩唯一的继承人,如果这些事威廉姆也没让她知道,不知道她心里面,又是什么感觉呢?”
胖子一愣,停住了脚步。
“我就随便说说啊,你别认真,”阿米莉娅本是随口一句,没料到胖子听了变得认真起来,她想了想,打个圆场说道,“也许戴其冠、必能承其重,他们那些高智商人群,跟我们普通人想的肯定不一样,我们不用为他们瞎操心。”
“也对。”胖子随口回道。原本胖子顾及莫然的处境,事事都把莫然放在首位考虑。佩特拉是莫然的妻子,那佩特拉的感受就让莫然去操心吧。
想到这里,胖子顿感一身轻松,在莫然面前憋着没法说的话,在阿米莉娅面前可没那么多顾虑:“我也一直想吐槽来着,人人都说韦恩是先知之子,又说他们是高智商。什么叫先知,我研究过他们那个神的传说,先知就是‘事先知道’的意思。你想啊,他们明明事先就知道了,后面事情发生了,他们再去糊弄人,说自己智商高。事先知道属于作弊,跟高智商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我觉得传说就是胡扯蛋!”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这就是问题的实质,你吐槽的点很精准啊。神话和传说都是这样,你说的地方,就是神用来糊弄人类的招数。他们洞悉一切,然后说,‘我知道是因为我聪明,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愚蠢,所以你要怕我、敬我、供我’。事实是,他们不是因为聪明而知道,也不是因为知道而聪明,他们巧妙地隐藏了事实真相,让普通人产生距离感,这样才能让他们畏惧,来维持名不正言不顺的统治。”
这饱含讥讽的语气没有丝毫掩饰,这让胖子立刻联想起威廉姆的那句“爆炸一定不是意外”。当时他确实就是威廉姆“洞悉细节的能力”,还暗自佩服。现在想来,真是五味杂陈。
胖子心里翻江倒海,忍了又忍,终于把话咽了下去。
这时两人已经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的路也快走到尽头。阿米莉娅托了托背包,揉肩开始抱怨起来:“我说,你包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啊?”
“探测仪,还有个铲子。”
“铲子?你不会想挖别人的坟吧?擅闯私产最多说是喝多了,挖人家的坟可就缺德了。你是疯了吧?”
“我是受你启发。你不是从森失海屿尸体上卸掉一块骨头?”
“那是听小骨,非常、非常小的一块骨头!我是迫不得已!”
“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别开玩笑了,我是不会去挖人家的坟的。我这就把包给扔了。”
“别扔,里面还有我们的道具。”
“那两瓶酒?两瓶酒也没这么重啊?”阿米莉娅揉揉肩膀道。
“两瓶哪够?你包里有6瓶,我包里有4瓶,我还带了2个空瓶。做戏要做全套。”
“为什么我背6瓶,你背4瓶?”
“我后面还要干活,所以要轻装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