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边观察着眼前的汪明毅,一边向他靠近。“我知道,你在夜总会的遭遇我都知道。你本来来南德只是想着能尽快给外婆凑够手术的钱,能够供给她每天在ICU的花费,对于当时刚考上大学,亲故的你来说,这是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想到的救你外婆的办法。
可是明毅你想啊,如果你的外婆知道,你为了她放弃了学业,白天打零工,晚上又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后来又因为去了警局想要了解真相就被张迪故意设计,被拉到了专门接待变态虐待欲客人的地方熬了整整三天,你外婆该有多心疼多难过啊。还有你父母,你能考上那样好的一所大学他们是多么骄傲啊,他们在天上看到你这些年的遭遇又该是多么心如刀割啊。现在你的噩梦就要结束了,张曙舟也好,刘一帆也好,都不可能再逃得掉了。”
岳凌见汪明毅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但是双手还是握着枪不愿意放下。岳凌又向试探性地向前挪动了两步。汪明毅和岳凌差不多的身高,岳凌故意让枪口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明毅,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我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一面。我的话你总是可以相信的吧。你把枪交给我,好吗。你父母和你外婆也不希望你这双本该做实验写报告的手沾上鲜血的。只有你平平安安地继续好好活下去,你的外婆和父母才能安心啊。”
汪明毅茫然地望着岳凌,刚才猛冲上大脑的血流现在也渐渐平稳了下来,汪明毅感到了一阵眩晕。汪明毅冷静了下来,对于自己冲动的行为,还一时法理解。他双手颓然地锤了下来,岳凌一步上去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汪明毅,汪明毅靠在岳凌的肩膀上,手枪落地的声音仿佛也唤醒了刚才被仇恨与冲动的洪流淹没汪明毅,他不受控制地大声嚎哭起来。岳凌言地抚摸着汪明毅的背,他瘦了好多,汪明毅背上那根根鲜明的骨头仿佛都长着刺,硌得着岳凌的手掌生疼。
岳凌想起第一次在南德见到汪明毅的时候,他哭着求张迪让他可以在夜总会用这种出卖身体的办法,让他能够快速赚到钱去救生命垂危的外婆,不过汪明毅至少可以不用像自己一样被变态折磨。可是后来因为张曙舟告诉了张迪汪明毅准备上访的事,张迪设计让一所知的汪明毅踏入了南德四楼,这个专门用来接待特殊客人的地方。
在那里的三天三夜里,他看着汪明毅的眼神里一点一点地没有了光亮,如果他平时只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那他在这里甚至连生存的权利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越是恐惧和痛苦的感情越是能激起这些人的欲望。等汪明毅被送到这个疗养院的别院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是站在了生与死的边缘。
也许是汪明毅觉得和岳凌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场,醒来后面对着照顾自己的岳凌,他竟然对着岳凌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事,父母的事、外婆的事以及他那才度过了一年就再也法继续的大学生活。但是见过了南德黑暗一面的汪明毅再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以外婆为要挟,张迪迫使汪明毅不仅只能在这里继续出卖肉体和灵魂,而且也永远失去了为父母伸冤的机会。同病相怜的二人在南德的四楼继续着漫边际没有尽头的一个又一个夜晚。
岳凌默默地抚慰着情绪失控的汪明毅,也许就在这一刻,汪明毅终于可以为死去的亲人,为自己这三年来失去的一切,释放自己所有的感情大哭一场。岳凌一边为汪明毅外婆的事难过惋惜,一边又为终于可以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汪明毅感到由衷的高兴。
子夜已经过去,新生的朝阳已经在地平线下酝酿。渔歌路的警察和何鸿亮一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现场。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恢复它原来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