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整个关击镇除了路边的路灯和民宿门口发光的招牌之外,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户人家透出光亮。不是周末的旅游淡季,连黑夜中透出隐隐轮廓的舜山都显得落寞了起来。黑夜中,特警队的人已经随着C市刑警一、二两个支队的全部刑警一起来到了关击镇入口的新平桥前。W市和Y市的警力也都在与C市接壤的关击镇镇北一带就位。在特警已经在镇门口站位妥当后,董昊丰就和下午另外的几个人一起把收割机开到了桥的另一边。老李和另外几个师傅开着三台挖掘机紧紧地跟在打头阵的特警身后。何鸿亮一行人也跟着殿后的特警一起进入了关击镇。
一行人由特警护卫着缓缓往镇北方向前进,一路上并没有看到有任何抵抗的人,周围没有客人的民宿大门紧闭,甚至连门口招牌的灯光都是关着的,四周安静地令人不安。
就在他们经过了这一片民宿区,即将进入景区的时候,从两边高耸的树林里突然浩浩荡荡地闯出了两百多号人,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每个人都拿着铁锹或者别的东西,把特警一行人前进的道路完全堵住。特警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先把盾牌立住,在最后的何鸿亮和冯常信急忙上前,想要和群情激愤的村民们交涉,但是这些人根本不听何、冯二人的话,何鸿亮多次严肃地警告着村民妨碍执法、伤害公务人员会有怎样的后果,然而眼前这些仿佛完全丧失了理智,仗着人多拿着家伙就往前冲,还有人从两翼突袭老李等人的推土车,直接爬了上去想要把驾驶室的门打开,见门被锁住,抡起铁铲就开始砸门。
一旁的特警也只能在尽量不伤害村民的前提下将这些人线从车上拉下来。但是在最前方的何鸿亮和冯常信显然就没这么幸运,要不是特警及时将他们二人拉到身后,受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特警们一边用盾牌挡住了村民们发疯似的狂挥乱砍,一边又寻找机会夺下他们手里的武器,被夺走武器的村民仍不肯善罢甘休,仗着警察们不敢还手,用尽力气拉扯推搡着步步紧逼的特警们。甚至还有胆子大的想要抢夺特警身上的配枪的,都被他们一把推开。场面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何鸿亮和冯长信法,只能先借力将冲在最前面闹得最凶的几个村民压倒在地,反手拷上,本想起个警示的作用,但是反而让剩下的村民更加群情激愤。一旁的胡舒怡、张希和陈风扬也都在试图安抚村民的情绪,但是这些人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一边还在和警方相持着。眼见场面愈发失控,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产生,何鸿亮向后退了好几米,在确保保持在安全距离后,向天空鸣枪示警了三枪。一时间,村民们也都突然停手,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警方已经进行了多次警告,如果各位还是要这样暴力阻止我们警察进行执法活动的话,那到时候就只能将各位都带到我们警局去了。各位村民们,如今你们都已经脱贫致富,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未来的幸福生活仍然可以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继续创造。但是潘歧,他所犯的罪行已经涉及到巨大的金额和好几条人命,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请各位都想清楚了,难道大家不惜违法也要隐匿、包庇这样一位恶人吗。”
本来闹得最厉害的那一批人就是当时冲在最前面的一群年轻人,他们几乎是从小就听着老一辈人对潘歧的夸赞长大的,很多家长教育孩子的时候,都是让小朋友以潘歧作为榜样。这些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已经把潘歧作为偶像来崇拜。从他们出生到现在的十几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都有潘歧帮助他们的身影。在他们的世界里,潘歧是犹如所不能的超级英雄一样的存在。
被鸣枪声震慑住的大多数都是父母一辈的人,他们早年都是以种庄稼为生,直到十多年前潘歧对他们村进行大开发,他们才能过上如今这般生活。他们本来也是受前几天镇里动员大会的鼓动,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抱着其他人都来自己不来,怕以后会被其他人说三道四的从众心理,来这里凑个热闹。如果能借此保住潘歧让自己以后还能找他帮忙是最好的,如果保不住也千万别扯到自己身上。这些人比起潘歧,他们更多的还是考虑自己的事情,他们也不想因为袭警被带去警局。何鸿亮一番话下来,虽然他们谁也没放下手中的武器,但是已经开始打算要不就这样散了。
何鸿亮见状,赶紧又趁热打铁道:“乡亲们,我也知道潘歧带着大家走上了好日子,还帮大家解决了许多困难,所以大家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这一点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请大家冷静地想一想,他拿来建设这里的钱沾着别人的血,他提供给你们的父母住的疗养院里藏着别人家孩子的尸体,这样的钱大家敢用吗,这样的疗养院大家敢让家里的老人住吗?潘歧为什么要开发这个镇,大家扪心自问一下,难道二十年前大家对潘歧一家人有过什么恩情,能让他这样不遗余力地为这个镇尽心竭力?他一开始开发建设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洗钱,为了给他新成立的建设公司镀金,他那都是为了给自己添砖加瓦,帮自己洗白啊。乡亲们,大家听我说,我们来这里是来抓捕犯人的,我们深夜前来本来也意打扰到大家休息。只要我们抓住犯人,我保证关击镇明天依然可以继续正常开门迎客,这个镇子也依然是我们C市的光荣模范小镇。大家的生活并不会因为潘歧的抓捕而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
站在这个阻扰的队伍后排的一群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觉得站在这里有些自讨没趣,也有些人趁着别人不注意一个身影蹿进了路旁的树林里,有些大叔一边朝着警察这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也恹恹地离开了。
但是在最前面的那些年轻人哪里肯善罢甘休,他们在潘歧的帮助下,从小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他们就想借此机会大闹一场,为自己这过于平淡的生活和处发泄的精力找个突破口。甚至有些人把自己想象成了维护自己心中的公平与正义的斗士,为了潘歧也顾不得什么父母家庭未来以后了,他们从出生到上学再到现在在家里躺着赚钱,一路走来都是受着潘歧的恩惠,他们才不管潘歧在法律上的是非,在他们心里潘歧就是个大善人大英雄,而只要有人动他心里的这个英雄,那么他就做好了战斗到底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