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选址到布置都如此寒酸,想见来的也算不上什么名家。”刘川枫一边寻思,一边从前面走进了这间教室。
也没有什么查验和签到的程序,刘川枫就这样溜溜达达地从卫怀薇身边走过,坐在了她身后两排。卫怀薇全程在笔记本上写字,并没有抬头看他。
接近四点半钟,一位青年教师模样的男子引着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士走进了教室,前排的几位学长连忙站起来寒暄,卫怀薇还是继续写字,旁若人。
青年教室走上讲台。
“各位诗友,今天是我们清于诗词社癸卯年的第十次活动,我们有幸请到了当代诗词名家、《诗词密码的作者殊同老师。让我用掌声欢迎殊同老师的到来。”
全体同学热烈鼓掌,卫怀薇也放下钢笔,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刘川枫扫视一眼,整个教室也不过就坐了20人左右,稀稀疏疏的。全体鼓掌,也显得气势不足。
殊同老师在门口合掌致谢。掌声停止,那位“青椒”接着说。
“今天的活动有两项内容:一是请殊同老师做专题讲座,‘诗词的质感’;二是请殊同老师点评一下上个月的清于社课,大家欢迎。”
伴随着又一次算不上热烈的掌声,殊同老师走上讲台,调好ppt,开门见山,别客套。
“所谓质感,狭义来说接近于风格。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先从宏观质感讲起。启功先生曾经讲过这样一个段子:‘唐以前诗是长出来的,唐人诗是嚷出来的,宋人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诗是仿出来的。’对于‘长出来的’和‘仿出来的’他没有解释,应该也需解释。倒是强调了‘嚷者,理直气壮,出以心;想者,熟虑深思,行以有意耳。’”
“这里说的‘嚷’和‘想’其实就是唐诗和宋诗质感上的区别。钱钟书说‘唐诗多以丰神情韵擅长,宋诗多以筋骨思理见胜’;程千帆则认为‘唐诗主情,宋诗主意’。其实一个简单粗暴的例子就能说清楚唐宋诗的质感不同:同样是在旱厕拉屎,宋诗重义理,会写成‘板陡尿流急,坑深屎落迟’;唐诗重气象,则会写成‘大风吹屁股,冷气透膀胱’。”
“话糙理不糙,这个殊同老师倒是还挺有趣的,有点名家的样子。”
“咦,他讲的这些我怎么会懂?还听得津津有味。”
刘川枫一边听讲座,一边从郑克敏的记忆中搜寻与诗词相关的碎片。
原来这个郑克敏从小就醉心诗词,初中时尝试着创作,一个简装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习作。
他给白山黑水写诗,给爸爸妈妈写诗,给自己的梦想写诗,给卫怀薇写诗。
上了北大之后,他加入了北社。“数子亲风雅,大呼我来迟。”在这个古典诗词创作社团里,他在现实中被堰塞了太久的文言天赋,如满坝决堤之水般奔涌不息。
这半年,他创作了五十多首诗词,全部用“见薇知驻”的马甲发到了诗词论坛菊斋上,其中就有那首蜚声海内的《西站送客。这首诗初次发表时的题目就是《西站送卫怀薇。后来太火了,郑克敏怕对卫怀薇有负面影响,才编辑成现在这个标题。
刘川枫再也顾不上听讲座了。他一边回忆过去,一边思量未来,一个完美的搭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就这么办了。破冰别他途,胜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