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川枫和卫怀薇一起乘坐地铁,从宁海大学的老校区回到新校区。这时间,正赶上晚高峰的尾巴。换乘之后,车厢里很拥挤,两个人就一路站着,被迫离得很近。
“克敏兄说,他的《西站送客,送的客其实就是你。‘满天星斗向西流,一站华光入夜浮。说好不为儿女态,我回头见你回头。’这首诗真是一眼惊艳啊!邓寒白先生说:‘送别,本是古诗的重要题材,能别出机杼,道出古人未道之语实属不易。’想来的确如此。”刘川枫抓紧时间,不断输出。
“这首诗他开始发表时就叫《西站送卫怀薇,菊斋的老人都知道的。我在菊斋也有账号,倒是没听过什么‘李八郎’?”卫怀薇对眼前这个抱过大树、摔过餐盘、掉过手机的怪弟弟还是心存芥蒂。
“李八郎”其实就是郑克敏的另一个马甲而已,多用来发一些和时事相关的诗词。在郑克敏的记忆里,这个马甲并没有和卫怀薇说起过。
“我年纪小,写诗也晚,名气和克敏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当时我去北京见他,就是抱着‘瞻仰’大神的目的去的。他那晚聊起过你。说你们从初中就是同学,你还经常带同学去我…不是,他妈妈那买炒酸奶,还经常送他文具,借书给他看……”
“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们见过面。”卫怀薇眼圈发红,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后来,我听说克敏兄出事了,缅北那地方……”
“他没出什么事,一定会回来的。”卫怀薇带着点哭腔,激动地说。
“我想如果克敏兄还在的话,也一定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里。”刘川枫突然爆发,激动了起来。
“我们没有必要再说话!”卫怀薇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只是囿于车厢里太过拥挤,才没办法把刘川枫甩下。
从新校区到老校区是10站,从老校区到新校区也是10站,来时觉得挺长,如今又嫌太短。
“学姐……”刘川枫脑袋飞转,终于在下地铁时,又想出了一个破冰的新招。
“不许叫学姐!”卫怀薇莫名地怨愤。
……
“不许叫薇,叫学姐。”
“学姐,我还要……”
……
一段往事闪过,刘川枫明白了她怨愤的原因。
“卫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没有这个必要。”
“是这样的,你等等我……你听我说……克敏兄到了缅北后,曾经给你写过一首词。那边的网络上不了菊斋,他就先发给我看看。你加我微信,我转给你。”
卫怀薇在前面快步如飞,刘川枫闪躲着人群,紧跟着她的脚步。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这就是他的最后一首词……”刘川枫语速越来越快,声调也越来越高。
卫怀薇被他刚才的这句话说动了,一边疾走一边说:“诗社的群里能找到我。想让我加你,就离我远一点。”
……
刘川枫独自从地铁站走回宿舍,一路上苦思冥想,终于把郑克敏的最后一首词想了起来。这首词确实是郑克敏写在缅北的,还没有发表就出了事。
“我去,都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老大郑方行自习未归,老三何其俊还在对面寝室八卦,正在撸铁的林山北见到刘川枫就大喊。
“好二哥,有点事,回头再解释。”刘川枫直接上了上铺,先到诗社群里去找卫怀薇,很好找,她在群里的昵称就是实名。
在等待卫怀薇验证的过程中,他开始在记事本里编辑那首词。
卫怀薇很快添加了他。他如约把这首《喝火令.记梦发了过去。
《喝火令.记梦
窄巷人阔,低檐乱树高。晕灯三盏照墙标。斑驳木头篮架,谁挂绿书包。不问桑田事,生如海上漂。近来多梦乱清宵。梦见单车,梦见白裙飘。梦见紫花红伞,一路雨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