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叠嶂,起伏不定,似泼墨在这迷情烟雨中一般。
一骑疾驰,转眼间没入朦胧之中。
不多久,在“嘎吱嘎吱”中一辆旧得不太明显的马车,极其缓慢地从还不算泥泞的沙土路驶来。
“老刘头,这就是你说的上好马车?”铿锵有力的少年声音中夹杂着数的奈和不满,手指随便戳了戳一块侧板,便“吱呦”一声,掉落下去,唬得少年正襟危坐,生怕又把其他侧板碰掉。
“少爷,这可是我向老爷央求了许久,才答应让军中的能工巧匠连夜赶造了。看看,这木料多粗壮,这抓钉多有劲!”老刘头以拳击在马车柱子上,声音浑厚,真诚比。
“哎!你别碰它,小心散架了。”少年坐姿不变,手臂已伸了过去,一把牢牢抓住刚刚老刘头锤的车柱,口中厉声高叫,声音极为恐慌。见车柱恙,过了半晌才道:“粗壮个P?这柱头,幸亏半夜抄了根旗杆抵着,不然还没出山,这马车一准早散了。”少年边说着,两手抓着衣袍下摆使劲一扯,“哗啦”一声扯下一缕布条,向前探着身子,把马车门口那立着的眼看就要抖掉了的柱子绑结实了。
“我说老刘,以前看你办事挺利落的,看你整的什么破车。”少年叹了一口气,一手抹去脸上雨水,“照我说,咱们还不如下车走的好,这马车里下的雨比外面还大。”
抬眼所望,头顶是有一块大木板,但却是巴掌大的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的,中间的缝挂着丝丝水帘。
老刘说得没,马车是昨晚新鲜出炉的,的确是军中巧匠所为,“叮叮当当”也花了大半个时辰,所用木料也是就地取材,背着将军把围着军营的木栅栏拆了好几根。就这事儿,吓得巧匠差点尿裤子。
不过,这手艺跟巧匠相差十万八千里,就算赶不上鲁班,好歹也不能差太多,整个马车除了车轱辘是“上好”的外,其它跟好都不沾边。
“少爷,再坚持下,已经出了山路,前边就是平坦大路,保准不再晃荡,眼看这雨也停了,稳稳当当地让少爷歇好。要不,再吃点大饼。”老刘一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块麻布包着的大饼。
“都湿成这样,还是饼么,不早成饼粥了,还是你老刘味的饼粥。”少年往门口倚了倚,身子靠着门左侧的柱子,伸出一只抵着右侧门柱。
这个位置好,全景大门,视野开阔,空气新鲜,更为关键的是这位置顶上不漏水。
“我说你老刘头为什么一晚上不进马车,敢情就门边不漏雨。坏,老刘头,你真坏。”
“少爷,你可冤枉我了。出门前,老爷交待,此去黄元观,路途遥远,凡事不能靠别人,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这是……以身教习。”老刘头也不回,一手指天,振振有词,好像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不知道的,准以为等回去了,老爷定会给个重重的奖赏。
“你就扣吧你!”少年斜眼怒视,又可奈何,揉了揉肚子,阵阵“咕噜咕噜”传来。
老刘悠闲拆了麻布,把快和成泥的饼一坨坨放入口中,没有半点嫌弃,“能有这已经不了,早些年跟着老爷征战时,哪有什么吃的?”揪了一小坨,侧身递给门边的少年。
少年眼皮都没抬,头转向马车门外,看了看半干的路面,“实在憋屈,我要下去透透气。”说着,便挪动身子。
一只粗大的手掌横了过来,只听得老刘急道:“少爷,别动,千万别下来!”
说时迟,那时晚,话刚说一半,少年已经从门内挪到门外,坐在驭位侧边,双手半撑,两腿探出车外。
按理说行驶中的马车是不好下车的,但这马车的速度实在是慢,还没八十岁老头快。
少年只是微微用力,便稳稳来到地面,正要大步向前,眼前人影一闪,身着暗灰色长袍的老刘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