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干什么?”少年奇道。
“我怕……折了自己。”老刘咧着嘴,“嘿嘿”一笑。
“啥……?”少年还没明白老刘意思,只听见“吱啦”一声,眼前“上好”马车在打了一声招呼后,变成了根根零件,散落一地,只有两个不服输的轱辘顺着平坦大路向前滚了不到数丈,斜“拐”进了路边的荒田。
“我的上好马车!”少年极尽惊愕,继而怒道:“老刘,这就是军中巧匠造的上好马车?我……我要回去,倒要看看是你说的哪个巧匠干的?胆敢欺瞒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说着少年便转过身子,往来时方向迈步。
老刘打了个“哈哈”,双手紧紧拉住少年一条胳膊,“少爷少爷,别生气。听我说……听我说,这不能怪工匠,你没听到老爷对工匠说的话吗?‘这一路上要好好保护少爷,别让他下车。’这少爷刚下了马车,所以就……”老刘摊开双手,满脸奈,觉着自己也很委屈。
“老刘,你……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想让我下马车,这跟囚犯有什么分别?”少年甩开老刘,一脚把地上的一根木料踢得飞至半空。
本料只是父亲想让自己去学一身榜身的功夫,将来也能够征战沙场,成为镇守一方天地的将军,扬名立万,光耀门楣,再不至于也能在这乱世之中安身。可当下,给出行远门的公子这样的“上好马车”,莫非自己并非亲生,表面去拜黄元观主为师,实则有意驱赶他乡,好给那将军嫡子继承家业之便?
看着少年眼珠子滑溜溜转,老刘反拍掌抚笑,“少爷是正儿八经独门独子。眼下我大梁与那两魏国已止战事多年,疆场之事诚难再起,皇帝只要能守住边关之将即可,勿再要攻城掠地之兵。再者,陛下笃信礼佛二十余载,本心也不想再起干戈,国内多兴庙宇,以教化国民……”
老刘言之有物,大梁立国已有四十多年,虽然各国都想一统江山,但谁也不服输,谁也不能把对方干趴下。虽说魏国强大,但毕竟分了家。不过,少年并没有听进老刘的话,“皇帝信佛,难不成两个魏国皇帝也都信佛不成?他们还不是时时想南下?昨晚我就说,走什么走,干脆大伙都留下来,在军中立功。”
“再不走就来不及啦!”老刘东张西望,尽管整个半泥泞的沙土路上除了他俩外,没有第三个人,又放低声音,“昨儿个下午,京城快马报至岐州,降谕皇旨,别的不多说,大意就是让朝中大臣、边关将领把子侄送至京城,入侍各寺,代王归依。”
这事他是知道的,夜暮时分,城内一小校径至东营中帐,直言翌日岐州镇守大将王雄将派亲卫随京城信使一道,来东营迎取顾副将之子顾长青至京城。
替代君王归依佛门,其家可封王封侯,看着荣耀家门,实际上是以此作质,捆绑各将,要知道当今皇帝是从一镇守将举兵攻至建康,而后才代齐建梁,心里必定担心有将领会生二心,说不定也想效仿。
这一招真的是一举多得!
少年顾长青冷笑道:“代王归依,多大的荣耀?不是断人子孙吗?若国富民殷,谁愿干那聚兵掉脑袋的事?”
“少爷知道就好!”老刘还是“呵呵”一笑,只要不走回头路,啥说都行,没了马车,还有马,骑马也不。
“少爷年轻,脚力好,多走走路也算是锻炼了,我老刘年老体衰,总不至于还来争马吧?”老刘说得厚颜耻,一脸的奸邪样,直叫顾长青恨得牙根痒痒,但又可奈何。
被人PUA的感觉就是不好,自打穿越过来,也不知道被老刘PUA多少次了,在东营时还好,自出东营下雍州的路上,老刘可是把PUA玩得炉火纯青了。
“老刘,你还是我们老顾家的管家吗?怎么感觉我是你的奴仆,你反倒成为顾家老爷了?”顾长青侧着头,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老刘,就跟入了定一样,动也不动。
两眼对视,老刘偶尔躲过顾长青眼神,怎奈跟中了魂似的,不数息又只得跟他四眼相对。
看得老刘似脚下生针,左右不停镀步,浑身不自在。
正当不知如何回答之时,一声轻轻的“嘶嗷”打破平静,二人不约而同侧身看去,却只叫顾长青翻起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