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中响起数声尖锐的哨声,不同方向传来的哨音稍有不同,而后,又从追击二人的方向传来数声。
顾长青和老刘常年随军,知道在军中用于传讯的方式很多,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哨音,不同的音传送的意思是不一样的。若是梁国军队,哨音多半可以听懂,但跟随侯昌来的是西魏军,哨音意思必有很大不同。
“各处都有哨音,怕是林中多地都有侯昌暗哨,还是一起走吧。”顾长青打消了返回的念头,密林中虽说分开跑,目标更小,但是想知道对方情形就很难了,搞不好被抓了还不知道,一起跑还有个照应。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侯昌的声音从林中透了过来。
顾长青辨识声音方位和大小,看了一眼老刘,低声道:“这么快?”
正欲跟老刘一起再奋力向前跑去,只听得“呲呲”数声,数十支羽箭射穿层层枝叶,从顾长青头顶穿过,没入树杆之中。
“卑鄙!”顾长青暗骂一声,急矮身下蹲,躲在灌木丛中,很快人声鼎沸,枝条被砍断的声音、叫喊声、喝声交杂在一起。
“往林密处放箭!”
一声令下,数十张满弓,个个朝着前方林密处开弓。
“走!”顾长青当即立断一个翻滚,以大刀开路,刚迈出一步,身后就有数箭半截扎入土中。
“好险!”顾长青听着声音,便知身后是一片晓羽箭,若迟疑半步,自己和老刘就会被扎成刺猬。
二人慌乱之间,相视苦笑,眼神均流露出“幸好有密林”之意,可奔出不到五十步,眼前突然一亮,豁然开朗,哪里还有什么密林,分明是一个数百丈方圆的空地,绿草盈盈,二人的突然出现,将青草中正在啃食的野兔吓得四散逃窜。
“跑啊,接着跑……”侯昌迈着小步,一手扶在一人肩上,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累死我了,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顾大公子跑得再快,能快过我?乖乖跟我去见河南王,也要留你一个全尸。”
“耻小人,我与冤仇,何故追杀我?”顾长青见被侯昌包围,绝难从人群中杀将出去,索性放下心来,左右是死,倒不如问个明白。
“叫你死的清楚。我领兵自岐州归顺大梁,王将军言道大梁皇帝隆恩降生,敕封各家子弟至皇明寺,真是人生莫大荣耀,我若有幸定感念皇恩浩荡,耀祖萌荫,何至于逃脱?”侯昌面带嘲弄,“啧啧”数声,大有顾长青不识好歹之意。
“想去自己去啊,又没人拦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顾长青横眉冷对,手中大刀直指侯昌,怒吼道。
对着顾长青的吼叫,侯昌倒是生得副好脾气,只是微摆右手,沉声道:“别把那玩意儿在老子面前晃,把家伙事收起来。老子看得不爽!”拉着扶手之人前行数步,止离顾长青不到五步,倒也是胆大,不怕顾长青突然发难,面露奸邪之笑,略微一弯腰,道:“实不相瞒,我叔父和王将军已私传令:见着顾大将军之子顾长青,立斩!念在同朝为官,可留个全尸。”
“圣上宽厚心仁,待民如子,断不会取将门子弟性命。原来背后使坏之人,竟是你们这群豺狼。”顾长青终于明白自己刚出岐州,接连遇着人追杀自己,特别是素未谋面的侯昌。
王将军想杀他,顾长青还能想到原因,但是却想不明白为何侯景也要杀他?
“哎……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便请动手吧,莫要食言,杀我后一定要丢在一处兽鹰之所。”顾长青引颈长叹,面带微笑,已然放弃抵抗,临行刑前还讫求侯昌信守承诺。
“当然,我侯昌也是一言九鼎之人……啊……谁?”正当侯昌得意万分之际,一柄长剑悄莫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脖颈处,直到剑身反射的阳光照在他的双眼上,才极为震惊,不自禁发出“啊”的尖叫。
不知何时,那林中打劫了顾长青一背包的青袍剑客在声息中连杀数人,又将长剑架在了侯昌脖子上。
这一切顾长青全在眼里,却烂在心里,毕竟有人针对侯昌,也算是在解自己的围,至于是敌是友,管它呢……
“青袍剑客之前打劫了他,现在又劫持了侯昌,难道又要打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