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网之下,焉有逃鱼,这网一落地就被众人四周拉扯住,随着拉扯越收越小,直到把顾长青和老刘捆得结结实实。
“老刘,真不该听你们的,留在军中,有我爹在,谁敢把我怎么样?就算是我赖着不走,顶多也是被我爹责骂一顿。这下好了,生死都被人掌握了。”被缚了手脚,随众人向北行的顾长青前思后想,觉得这次南行太过草率,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就慌里慌张出来了,也没有派一队人马随护,一起的老刘在武艺上就是个渣渣,还得自己分心保护。
但想来也怪,以前没觉得岐州城内、城外有隙,就算是阴着不表,想对东营下手,一来不该对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二来就算抓为人质,也绝没有等人质费劲出山后再动手,山路崎岖难走,此时派人来抓不是一抓一个准吗?干嘛弃易选难,到这百里外的平坦大路才派人来抓?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有,眼前这老家伙和腰刀男,骑匹快马几个时辰就追上了,干嘛还带一队用不上的人惹人注意?
顾长青左右想不明白,其实一旁的老刘也不明就里,心下也是十分懊悔,垂头丧气,低声道:“少爷,不走死得更惨。那王雄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心里老拈记着东营,老爷本想着少爷离开后,跟那王雄放手一搏……哼,东营的兄弟们只认老爷,他王雄算什么东西。老爷那里不用操心,眼下我们两个成了瓮中之鳖……完蛋了,他们抓了少爷,肯定会要挟老爷……”
老刘越说越不安,脸上尽是恐惧之色,顾长青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等老刘说完就打断了,“得了,我爹手握东营十万大军,谁威胁得了他?再说,我一个人怎么能与十万大军相比,孰重孰轻,我爹不知?”
顾长青说得振振有词,但老刘跟没听见似的,左右看看,见身边人离的远,又以非常低的声音道:“少爷放心,就算被王大魔头抓了,也没事,他不敢把少爷怎么样,还得好吃好喝管着。把人逼急了,大不了学侯景。”
“慎言!”顾长青见老刘越说越离谱,低声喝止,“这话可别乱说,被人传到京城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是,是,少爷说的是。”老刘唯唯诺诺,不再言语。
顾长青见两边荒草茂盛,不远处就是灌木丛林,暗思若能趁老者等人不备,逃至林中,蛰伏起来,或许能走脱。
“老刘,得想法逃至林中才行。”顾长青盼顾左右,见众人皆神采奕奕,看来把自己交给王雄,得到的赏钱肯定不少。
行走间,路上坑洼不断,有的水坑直连路边深沟,众人一行一绕,有人稍有不注意就滑掉进沟里。
“这路真TNN的难走。”
“娘地,这府衙是干什么吃的……”
……
一路上,那些武夫们骂骂咧咧,但领头的老者充耳不闻,只顾向前迈步,偶有发现后边行的慢的,只轻喊一声“走快点”,便又或绕或跨,带着众人急赶慢赶,那种儒雅之风时刻保持在身。
“啊……”
行不数刻,骂声已止,众人均在低头而行,生怕自己不小心掉进坑了。不过,纵是如此,还是有人掉进去了,顾长青见前方一稍大水坑里的水正沽沽流向沟里,快到坑边时不再选择绕过,而是想着大步跨过去,但右脚如不听使唤般,踩中泥泞一滑,整个人从坑边掉进沟里,惊得大声呼喊。
其实这也是顾长青刻意为之。
没曾想这声呼喊还没有停止,耳边又传来另一“啊”声。
顾长青还未完全掉进沟里,反绑的双手被人使劲一拉,而后又猛地一松,一个黑影从路边跌跌撞撞下来。
原来绑着顾长青长绳的另一头系在一人腰上,目的为了防止顾长青暗中逃跑。
掉进沟里那人浑身裹满泥,在泥沟里挣扎好一会才站稳,发现自己是被顾长青拉下来的,泥脸瞬间扭曲,雷雷大发,便想踏着泥泞找顾长青发泄,在泥中刚艰难走了两步,路边一声轻咳,让这人转瞬收起了报复之心,双手化爪,带着顾长青从沟里爬了出来,二人寻得一汪干净之处,简单洗了一番,便在老者催促下,继续前行。
峰回路转,本偏向东的泥泞路在尽头回折向北,往前便是顾长青乘马车的平坦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