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观虽整体规模较大,但内里的格局倒十分简单,依山势地形,一元殿位于正中,左右两侧均有低矮围墙相隔,中间设有拱门连着大殿左右廊。大殿右侧拱门内为观内日常起居之处,观主、众师兄日常看书、习武、修炼等都在这里;左侧拱门内为观内杂事处理之所,比如寻常种菜、柴薪、膳房等都在此。
值得说的是,黄元观最为神秘、最为宝贵的三行阁也在杂事院内。原来观内各种经书均放于大殿后的一间偏殿内,但百年前一场大火烧了偏殿,当时朝廷正值战乱,暇拨款修缮,偏殿一带就此荒废。后来,观主把杂事院靠近山坡的一间百余平米的屋子作了藏书之处,取名“三行阁”,源于“三人行,必有我师”,是期望观中弟子谦谨好学。
日常来杂事院的师兄很少,若想看三行阁里的经书,大多会直接取出,待看完后再放回原处。所以整个杂事院算是黄元观内比较冷清的地方了。
“呐,这个厢房算是比较干净的,里面东西还算是齐全吧。你自己收拾收拾,收好赶紧去干活吧。”萧玉菡带着顾长青来到杂事院,指着三行阁左边的一间厢房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去问那边的老杂役,他会告诉你做什么、怎么做。”
“多谢!”顾长青这个人恩怨分明,虽然之前与萧玉菡有些莫名的过节,不过现在终归是一个观里的人,又提前给自己安排了住处,还领自己前来,心里也有些感激,便拱手道谢。
“不用谢我,记住,你身上有我的东西,我是为了我的东西不出意外才这么低三下四。想要找我比划,随时奉陪,打不过,就得全听我的。”
自打顾长青进了黄元观,给他的感觉就是眼前正往大殿而去的萧玉菡在观内都是趾高气扬的,一副自己才是观主的模样。
“唉!”顾长青深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是当朝的公主呢?莫说是在黄元观,就是在宫中,除了皇上、皇后、太子等人,怕是谁见了她也得夹着尾巴。
推开厢房房门,门梁上灰尘叟叟往下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顾长青连忙捂住口鼻,“这是八百年没人住吗?咳……咳……”被灰尘、霉味刺激的接连咳了好几声。
哪里是什么才收拾干净的?分明是被人遗弃多年,满是尘土的脏房。
“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屏住呼吸,一手撩起衣袖,挡住面门,再轻脚走进厢房,将房间窗子一一打开。
在厢房外透了半个多时辰的气,厢房里的味才稍稍好些。
见杂事院墙边里有一潭清水,顾长青暗叹:“幸好不用去山下打水。”
潭水另一边则是一大片菜地,其间一头发花白、年近七十的老者正弯着腰,一瓢一瓢的浇灌菜地。
“老伯,我是新来的顾长青,以后也住杂事院。老伯怎么称呼?”顾长青上前打了个招呼。
老者抬起头来,端详顾长青好久后点点头,面容慈祥,用着有几分沙哑的声音道:“终于有年轻人愿意来陪我了,很好很好!你叫我老罗子就行了。”
“罗老伯,你来观里多久了?”顾长青接过老者手里的水瓢,见剩下未浇灌的菜地还有很多,便替他一一浇上。
老者直起身来,左右微微转动,使长久弯着的腰得到放松,思了半晌才道:“来了多久……这可有些年头了,我来的时候跟你一样年轻。”
顾长青惊讶,若屈指算来,这老伯来黄元观少说也有五十多年了,“罗老伯,你一直都做这些吗?”
老者看着顾长青,笑了笑,道:“跟你一模一样,当年我进观时,也有很多师兄,但是观里的杂事没人做,就落到我身上。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接手了,我也走得安心了。”
见老者年龄虽大,但却毫老态龙钟之韵味,相反眉宇之间精神矍铄。
不过老者的话,顾长青并不是很认可,自己来黄元观一来是应了父亲的要求,前来避祸,二来也是想学得一身本领,可不是来此当个干杂事的闲人。若真是一直干这些杂事,没准会找个机会,逃了去。
帮着忙活半日,若大的菜地已全部浇灌完,此时顾长青也是腰酸背痛,想起厢房应该味道已经散完,但里面还未打扫,便向老者道:“罗老伯,你先歇息一会,我还得去把厢房打扫打扫。”
于是,在膳房里找了一只大木桶,就着潭水,来回打了数十桶水,才把厢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待收拾完毕,日已向西。
顾长青连日赶路劳累不堪,再加上又帮老罗浇了一下午的菜地,刚一躺下就秒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到院中有人喊自己,只得起身出门。
见老罗立于院中,双手背负在后,拱手一礼,道:“罗老伯,十分抱歉,连日未能休息好,睡的沉了些,老伯一定叫了很多次吧?”
老罗面带微笑,摇摇头,道:“年轻人就是警觉,我只轻轻叫了一声,你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