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蔺看着对方的背影，当即回答。
“当然。”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
“我随叫随到。”
流动的水流带起丝丝缕缕的长发，缭绕在白皙有力的躯体旁，被水打湿略深的发丝贴在线条优美的颈部往下，清晰分明的锁骨，肌理分明匀称的肩臂……
很显然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赢弱，这样富有吸引力的躯体是有规划的锻炼和饮食塑成的。
热气和带着药材气味的温水具有舒缓神经的作用。
江灏伸手漫不经心拦住浮在水面上蓝紫色的瓣状物，又让它从指缝间溜走。
还是不舒服…但是比刚才在狭小的电梯里感觉要好。
“……哈。”他捧起水，把倒映在其中的面庞打碎，洗了把脸。
过量的负面情绪导致他想冲所有人发脾气，李蔺自然也不例外。
当他回到家中闻到食物的气味后，第一反应是恶心。
油烟的味道再轻微也让他觉得想吐。
甚至那一刻心里升腾起微妙的怨怼。
如果不是李蔺，他本可以继续使用药物而不是为了可以正常入睡而忍受这种折磨，像个精神病一样彻夜徘徊在走廊里…
还有必要继续尝试吗？
当时是这样想的。
然而在他和李蔺对视上的时候，那双黑润的眼睛里有关心，有不安，还有一丝非常微妙的…
措。
李蔺察觉到了他几乎是毫理由且荒谬的迁怒。
等他略微恢复之后，瞥见了桌上的饭菜。
是双人份的。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焦躁像是竖起的毛发被人摸了一把似的，虽然并不能让它们完全服帖…
等他进了卧室更是……
整理铺好的柔软床榻，挂起的干净浴袍，放好药材满满当当的浴缸…
像那只形的手一下下持续的抚摸他炸起的背毛。
彻底给他抚顺了。
……好吧。
他站起身，哗啦啦的水液从他身上滑落。
江灏一边挽起头发，一边跨出浴缸。
那就……再试试看。
李蔺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好，有几分遗憾的看了眼那剩下的饭菜，还是倒入了隔味垃圾桶中。
显然江灏对食物是真的不感兴趣，洗完澡对方一般连带味道的营养液都不会喝了。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明日课程预习一边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江灏出来。
“蔺哥。”
身后传来声响吓得他一哆嗦，转过头去…
李蔺的呼吸滞了滞。
江灏赤脚站在房门口，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虽然腰间的宽带老老实实系起来，勾勒着收拢的细窄腰线，然而由于一手抬起正把湿漉漉的头发扎起，导致本就宽松的衣襟处敞开，露出结实白净的胸膛…
大概是由于热水的缘故，江灏整个人比进去前多了几分气色，那原本白玉瓷一样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嘴唇的颜色也变深不少…
唇红齿白，这个词再贴切不过了。
叫人挪不开眼。
江灏走到他面前，又喊了他一声。
“蔺哥？”
李蔺这下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应了声。
“啊…啊？”
江灏俯下身。
“！”眼瞧着对方衣内的景色即将一览遗，李蔺下意识挪开目光，然后…
手上多了个东西。
他一看。
吹风筒。
“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江灏干脆坐到沙发前的地上，背对着李蔺。
“我们边弄边说。”
“好…好啊。”
李蔺按开了吹风筒的档位，选了偏凉的风温，接过了江灏手上的头发。
吹着吹着倒也没了刚才的尴尬，脸上的热度也消散了。
“所以…是什么事？”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干脆把江灏的头发铺到自己腿上，呈扇形散开。
这样效率高。
“嗯…是这样的，我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常年法入睡，之前一直是靠吃药调节…”
江灏感觉李蔺的手顿了顿，他补充道。
“…就是客厅餐桌柜旁边的都是我的药。”
李蔺知道，收拾的时候看到过那些没有标签的定制药物。
江灏继续往下说。
“我一般三到五天睡一次，平时保持清醒。”
他没法回头，只听见李蔺好像有些哭笑不得问。
“…铁人三项啊？…那样不会很累吗？”
对方带着温度的指腹按摩着他的头皮，穿插在那些带着水汽的发丝间，把它们打开，使得它们受热均匀…
“…嗯，很累啊，所以之前在病房陪护的时候…在你旁边我居然能睡着……但是好像要近一点才能起效…”
他的特效“安眠药”效果看起来是真不，江灏感觉困倦感涌上来，他头一点一点的…
眼看就要一头朝前栽过去。
“小心撞到了。”一只手从后面护住他的额头，江灏听见手的主人问，“换个姿势吧？”
于是他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侧躺到了沙发上，头也靠到了软韧并且高度适中的东西上。
“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那只手轻缓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思绪也变得迟缓…
“……一年多…两年…前？”黑色的潮水一般的睡意汹涌，淹没了本就不想抵抗的意识，江灏合上眼。
李蔺也不去打扰，他把吹风风速调到最低，去吹还没干透的发尾。
“……两年啊。”
他低声重复着。
江灏趴在他大腿上，呼吸平稳，已然坠入黑甜的梦乡。
李蔺并不是对每晚在走廊里的脚步完全没有察觉，偶然的起夜听见的声响…
每一天都醒的比他更早，或者说现在来看是根本彻夜未眠的江灏。
……快两年前吗。
李蔺环顾了下四周，到底不能让江灏在客厅睡着，思来想去，他先是小心的把江灏的脑袋抬起，然后把腿抽出来，站起身到对方身前。
然后一只手伸到对方背部，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腿弯…
一个使劲。
抱起来了。
“……”还是有点重，到底是个比他还高点的成年男人，李蔺把江灏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他连挪带拉的把对方安置好，忍不住多看了眼沉睡中的人。
……一模一样的脸部轮廓和鼻梁的弧度，跟i是萨木的亡灵木精灵重合在一起。
鼻梁涉及到骨头的这种构造是最难模拟的，江灏合着眼，像是游戏中很多个寻常的午后靠在凌厉身旁休憩的……
李蔺鬼使神差低下头。
然后用额头去轻轻顶了顶江灏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