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哼哼唧唧的从桌子上撑起身子,吹弹可破的肌肤被磨得有些发红。
心道:这周稚京长得人模狗样翩翩君子一般,怎的在这事上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有些不满的咬着贝齿,满腹的牢骚,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生怕惹了面前人不快。
男人坐在太师椅中,一口气连喝了三杯凉茶。
除了额头鼻尖处细密的汗珠和凌乱的下摆外,仍是一副富贵破天的贵公子模样。
狼狈的只有江浸月一人而已。
江浸月咬着牙,撑着打颤的身子从桌案上移下来。
周稚京耸了下鼻子,皱着眉,手腕一拧将人翻了过来。
“将军!”江浸月被吓得忍不住惊呼。
“落红了?!”
那片殷红让他确定,刚才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丝血腥味并不是错觉。
江浸月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双腿,仔细的整理着衣衫,声音带着欢愉后的娇懦:“周将军想来是常年在外有所不知,奴家虽是玲珑苑的招牌,凭的却是一双手在赌桌上讨饭吃,莫说是清白,就算是容貌也未曾有人见过。”
这话倒是不假,不论何时,只要江浸月出现在赌桌上,定是以纱覆面,干干净净露在外面的唯有一双巧手罢了。
周稚京拧着眉头没说话,温润的面庞上一双眼睛漆黑如深渊,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说吧,你求什么?”
他的声音跟他这个人一样,没有半分柔情温度。
江浸月拢好了衣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奴家爱慕将军已久,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求名分,只想时时伴在将军身边,还请将军开恩。”
眼尾那抹红色还挂在脸上,半掩着眉的羞怯模样儿倒真像是一副情根深种一般。
周稚京抬眼瞧了瞧她,若不是提早让人去查过,还真要上了她的当不成。
“是吗?”周稚京低头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揶揄道:“我与文尚书的长子是就是好友,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不如你陪本将军去叙叙旧如何?”
文尚书三个字让将江浸月白了脸,她虚晃了晃身子,咬了咬牙。
索性也不装了,身子往后一斜,嘟囔着个嘴,壮着胆子耍起小性子来:“将军明知道还要戏弄奴,怎么?是刚才奴家表现的不够好吗?”
果然是坊子里养出的女子,同大家闺秀到底是不同的,性子虽野了些,却别有一番风情。
周稚京瞪了她一眼,脸上挂了些笑,那笑意却依旧未达眼底。
他望着她颈窝处的红痣,心中一滞。
那双如冰窖一般的眼睛突然蔓进了一丝痛苦,他慢条斯理的喃喃道:“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这浸字,当真用的妙……”
不知为何,江浸月总感觉他的眼神凄凉的让人心惊,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应声,生怕这个反复无常的活阎王又升起了什么别的想法。
心底里只巴望着自己别看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中确是有着一缕疼惜的……
周稚京望着她半晌,目光落在她颈窝处,生了几分犹豫:“本将军差人送你去江南水乡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文尚书家那个长子是个锱铢必较的,得罪了他,还有……那位。
哪来的什么衣食无忧?只怕是逃到天边也无用的。眼下唯有牢牢的抓住眼前之人,才能获得一夕喘息。
她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瞧着他:“求将军垂帘,不要赶奴家走。”
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着,尾音化成气声。
好一个娇滴滴的可怜人儿,让人瞧着心里便像是被狠掐了一把般疼的厉害。
生怕这是个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的主儿,江浸月藏在衣袍下的手指微微冒汗。
这会儿子的惶恐从眼底冒出来,倒是真真儿的。
周稚京看着她,整个人冷得像冰窖一样,让人瞧不出喜怒来:“既然是你自己非要留下的,日后可不要后悔。”
惊喜来的太突然江浸月反应不过来有些愕然……
杏子一般的圆眼眨了又眨,嘴角慢了半分咧开。
这男人果然心思难测,明明知道自己故意利用,竟然还真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进了这将军府?
难不成……
他还有什么落红情节不成?
由不得江浸月细想,她忙欣喜的谢了恩,
眼尾的红晕一挑,刚才还规矩作揖的手灵蛇一般攀上了月白色的衣袖,轻拽着撒起娇来。
也不知为何,就是预感这冷面阎王能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