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里翻腾的酸楚,江浸月红着眼眶看着他,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我常年驻守在北境,对京都的事儿都是一知半解,月儿可愿给我讲讲吗?”
他温润的声音让江浸月的心一阵刺痛,往日种种就像个甩不掉的凶兽,一直困着她。
现在她要让周稚京瞧瞧这头她厌恶至极、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
玲珑苑里,就连后厨洒扫的老妈子都会两手出千的把戏,骰子摇的哗哗作响,一双手晃得人眼花缭乱,混着昏黄的灯光,在赌桌上战无不胜。
一般的姑娘只能招待一般的赌客,这些招式已经够用了。
还有些厉害的客人,例如文言举这种赌场上的老手,便会座上江浸月的桌。
那双玉雕般的手一晃,在空中划出白晃晃的虚影,骰子落桌,她就是这桌上的神。
只可惜,赌桌上从来就没有常胜将军,十赌九输更不是句玩笑话。越输越赌越赌越输,赌徒总是能将自己逼上绝路。
跟别的赌场动辄断人手脚拆家要命相比,江浸月从来不喜这些血腥的,她要的是更有价值的东西。
“将军可知这京都之中最值钱的是什么吗?”
她趴在周稚京的膝盖上,眼尾的红晕让人着迷。
“什么?”周稚京顺着她问道。
江浸月勾起嘴角,弯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娇俏的脸上像裹满了冰霜,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恶毒:“是消息,京都最值钱的就是消息,我这里的消息都是那些红了眼的赌狗拿命换的,拿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来换一条活路,很划算的,没有人会拒绝。”
周稚京瞥了眉,很显然,他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你从他们嘴里要秘密,就不怕会被报复吗?”
“怕!”江浸月几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怕,但我更怕死,我更怕血溅当场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在我面前消失,那样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几乎是立刻,周稚京的脑海里回想起的是十余年前的那场灭门案。
若是蓁蓁活着,想必她也一定很害怕吧……
周稚京加重语气:“既然如此,为何不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你试图进入太子妃的视线把水搅浑,可有想过事关皇权,太子妃又岂会由的你肆意妄为?”
江浸月扬了扬眉,像是一条躲在阴暗处的蛇,美丽又充满剧毒:“我在玲珑苑的时候,从未以污糟的形式下场伺候人,凭的都是我这双手,这么多年积累的底气与如今的身份已经足以自保,我不怕太子妃,我能保护我自己,也能成为将军的助益。”
她不信情谊。
江浸月相信人与人之间只有深层次的利益才能牵动人心,才能让关系牢不可摧!
“所以将军,让我试试吧,我愿成为能与将军比肩之人。”
江浸月的眼神炙热又坚定,周稚京看的出来她并非是能安心被困于后院之人,或许让她自由的去完成心中所愿才能让她真正的快乐。
他无法拒绝,只能同意。
看着江浸月倔强到有些执拗的眼神,周稚京像是被拖进了沼泽地。
他用力的挣扎着,去北境、上战场,变态一般折磨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如今说一不二的底气,可他想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能保护的人也不需要了。
无力感将他拖着沉溺,几乎快要让他不能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