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至极的关心让江浸月心里升起愧疚。
是啊,若有意外周稚京定能护住她的。
可那样,她欠他的就真的还不清了。
“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见她还是不说话,周稚京还以为她生气了:“月儿,我刚才就是有点着急,语气有些重了,都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了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昨夜在宫里想必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长满了胡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纵使如此他竟还愿意包容自己的小性子。
江浸月心更是沉了下去,像是溺水之人,有些无法呼吸。
“没有。”她勉强的笑了笑,不想让他担心:“我就是熬了一夜有些累了,将军昨日也累了吧?眼下都青了,不如赶紧休息吧?”
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好像确实没生气,周稚京才缓了口气儿,揉着眉心:“实在是累了,你刚才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月儿朝堂的水比你想的要深的多,保护好自己。”
江浸月乖巧的点了点头,身上没有一丝戾气,就像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
看着她娇俏的样子,周稚京心里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疑心太重了,竟连枕边人都起了防备之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困意比歉意来的更快,他实在无法控制困倦的眼皮,简单洗漱之后便赶紧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周稚京搂着怀里的人儿觉得莫名的安心。
再坚持坚持,等到太子上位,他就带着月儿回北境去,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再也不回京都来。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沉,周稚京彻底睡了过去。
缩在他怀里的江浸月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手脚,轻轻的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蹑手蹑脚的起身,生怕碰醒了周稚京。
她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着床上的男人,剑眉星目,虽有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庞却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平日里讲话的样子很好看,欺负她的时候很好看,开怀大笑的时候很好看,现在这般沉沉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
手指眷恋的在他的眉眼间轻抚着,眼眶酸涩的要命。
大约是沉溺在福窝里太久,江浸月的心也跟着痛苦起来。
看着熟睡中的周稚京,江浸月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我就是钟离浸。”
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周稚京知道她真实身份时的样子,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觉得无法面对。
一滴眼泪落在周稚京的左眼上,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喃喃的叫了声:蓁蓁。
然后便翻身又睡了过去。
蓁蓁,钟离浸的小名,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有人喊这个名字了。
是啊,能配的上周稚京的应该是钟离家那个傲娇又明媚的钟离浸,而不是她江浸月。
她江浸月是五爷刻意留在周稚京身边的细作,从头到尾她就像是一个肮脏的骗局,这样的她配不上这么重的情谊。
再坐下去她怕自己会心软,擦干了眼泪,江浸月下了决心,坐在桌子前面取出了笔墨。
这次江浸月没有再敷衍了事,洋洋洒洒的一整段簪花小楷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周稚京,江浸月揣着那迷信朝后花园走去,那只惹人生厌的红隼早就在候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