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一步,林世崇哪里肯走?
他当即跪下,又高喊起来。
“陛下,还请陛下明察!勿要让小人得逞啊陛下。”
阿四无奈极了。
林世崇是四皇子的亲舅舅,官拜一品,又出身世家大族,他不好叫人直接叉出去。
只能苦口婆心的劝。
“林大人,陛下会查清楚的,你先回去吧。”
若是以前,林世崇会听话的。毕竟,他虽官在一品,又是李星让的亲舅舅,但阿四是大内总管,整日跟着承乾帝。
可今日,他怎敢轻易离开?
若离开了,明日别人还不知会如何诋毁污蔑李星让呢。
他把林家的一切,都压在了李星让身上,绝不能败。
但承乾帝缠绵病痛,继续纠缠也不明智。
当即,他灵机一动,继续高喊道:“陛下,还请陛下允准臣亲自彻查,恳请陛下允准!”
秧禾殿内,承乾帝被吵得心烦气躁,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发出声音之人。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清江改道,大概率是人为。
既是人为,便怪不得林世崇焦急。
然,纵是人为,今夜的雨下那么大,他也不敢大意。
“准。”他揉着太阳穴道。
殿外,林世崇闻言,立刻惊喜叩拜,“微臣多谢陛下。”
说罢,他起身急匆匆出了宫。
黑压压的天穹,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密集。闪电犹如天罚,隔不久便在黑暗里闪烁。
听着轰隆隆的雷声,彭淑硬熬到了天亮。
天刚亮,她便准备去信国公府了。
而比她更早的,是李肃和那些上朝的朝臣们。
今日李肃没去上朝,直接带兵将李星让那边检举的六十多名官员全抓了。
他抓人很快,兵分几路,在承乾帝撑着病体来到宣政殿上朝前,便已全部抓获。
一时之间,群臣人心惶惶。
雨还没停,但没昨夜那样来势汹汹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纵是大雨变成了小雨,路上也积了不少的水,城外护城河浑浊一片,水位上涨齐平道路。
春季,本便是雨多的季节,隔三差五下雨是常事。
四皇子府里,闵松泉也这样安慰借口病了,没去上朝的李星让。
“嘭!”
李星让闻言不但没消气,反而怒不可遏的扫落满桌茶盏,“废物!你们一群废物!为何没有发现彭远泰是大皇兄的人?”
他快死去了,为了得到彭家的支持,他做过多少蠢事?
还险些身败名裂!
可到头来讽刺的事,人家早就支持别人了!只有他,从头到尾都是个小丑!
难怪彭淑会突然改了态度,原来是知道家族支持别人,而不可能支持他!
闵松泉闻言低下头,羞于辩驳。
这件事,他确实有责任,竟一直以为彭家中立。
他还私底下去拉拢过不少次,都被拒绝了。为此,他还赞过彭家不愧是彭顺公之后,有乃祖风范。可谁能想到,彭家早就投靠了大皇子?
若不是那崔向贤愚蠢的去彭家,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殿下,如今事已发生,咱们还是往前看,先想办法稳住局面。”
他沉默了片刻后,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才继续劝道。
李星让也知道要先想办法解决当下困局,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平心而论,若他是皇帝,在要立太子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也会想到不祥。
闵松泉见他不接话,只坐在那里冷着脸,便又道:“殿下,陛下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是人为,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殿明白。”
李星让拼了命的压制怒意,努力用平和的态度与他商量。
“是这个理。做这件事的人,简直太阴毒了。不过,他也太心急了些,咱们还有机会。”闵松泉冷静分析。
“清江改道,不知毁坏了多少农田屋舍,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他说着说着,思绪跟着清晰起来,“而且,陛下在明知是人为情况下,还是被拿捏了,心里定然很不舒服,若咱们找到那个人,他一定会杀了他。”
“立刻派人去查。”李星让迫不及待了。
“殿下,属下会亲自去办这件事,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入宫见陛下,请陛下赦免了淑妃娘娘。用您的冤屈,换娘娘出冷宫。”闵松泉又道。
李星让闻言点点头,“好好办,我这便入宫。”
他话音方落,门外便响起新提拔太监随伺小何子的声音。
“殿下,去皇陵查探的人回来了。”
“快传。”李星让急切道。
不多会,一名累得口吐白沫的府兵被抬进来。
“如何?”李星让立刻迎上去问。
“未淹。”那府兵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彻底晕死了。
“抬下去。”闵松泉挥挥手。
小何子紧忙领人将府兵抬了出去,书房里又只剩下李星让和闵松泉两人了。
“未淹到皇陵,本殿还……”
“殿下。”
闵松泉打断李星让的话,在他满是欢喜的脸上狠狠浇了盆冷水,“水未淹入皇陵,陛下会觉得是自己及时打住了立您为太子。”
李星让:“……”
他闻言如遭重击。
这一局,竟不管如何,他都是输家。
“我要他死!一定要他死!”他怒道。
闵松泉微微摇了摇头,等他说完才劝道:“殿下,您现在不能动大皇子,不然就再无机会了。我们先找到清江改道的原因,然后再做她想。您先去将娘娘救出冷宫。”
“闵松泉,你记住,总有一日,本殿一定要他死!”
李星让总算是被劝住不立刻动手了,但他一定要杀了李星文。
闵松泉点点头,“属下记住了,会的。”
此时,大皇子府。
柔侧妃守在李星文床前,低低抽泣。
崔向贤则在屋子外不停地用印。彭贵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将一笔笔银子花出去。
大皇子府这边,花钱如流水,而李星让那边,已开始审讯了。
至于宣政殿上,也沸腾了。
不过,群臣们热议的,也还是皇陵被淹的事。他们不管始作俑者是谁,先一顿抨击。
而部分大臣,则担心是天意。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温不平在群臣身后高喊。
承乾帝此刻头痛欲裂,又咳了几口老血。
那咳出来的血,被他用手帕捂得严严实实,不让群臣瞧见。
“准奏。”
他一想到四儿子被人议论不祥,不宜为储君;大儿子生死未卜;二儿子早夭;三儿子庸懦;六儿子变病入膏肓;其余的又还太小,心里便很担忧。
担忧他的江山被李肃窃取了。
若他有一天没了,儿子还得群臣来护持,这便打算给温家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