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正中摆着一张黄漆方桌,桌上是一大瓦罐鸡汤,脸盆大小的蔑子里是摞得高高的鸡蛋饼,齐忠恒正在忙里忙外给齐席儿收拾行李。
而即将出门的齐席儿正穿着崭新的衬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半旧木靠背倚上,一手舀着鸡汤,一手啃着鸡蛋饼,姿态别提多自在悠哉了。
并没注意到齐红云的动静,齐忠恒正急匆匆地拿着一大瓶麦乳精与一大包干枣子,塞到了给齐席儿带的包裹里:“席儿,这麦乳精你也给带上,每天晚上冲一杯喝,对身体好着呢。听见没?”
“还有这枣子是我自己晒得,各个都保证甜着呢。席儿你也要记着每天吃,女孩子吃这个对身体好。”
“对了,你这一去镇上得半个月,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爹这里再给你塞五块钱……”
刚把钱塞到齐席儿包裹里,略微放心一些了,他才注意到院子里的齐红云,诧异地打着招呼道:“红云,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过来了?”
美滋滋地给鸡蛋饼上又刷了一层小鱼小虾酱,齐席儿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有些好笑。
还能为什么?
你为啥一大清早就起床给你家闺女收拾行李,齐红云就为啥一大清早带着行李找过来呗。
明明她昨天已经和齐忠恒说了齐红云也考上了拖拉机手的事的……看来齐忠恒是睡个觉就全忘了。
这‘女儿奴’脑袋里除了自家闺女,压根塞不进去第二个人。
齐席儿躺在躺椅上,提醒道:“爹,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红云姐也考上了,要去镇上学开拖拉机呢。这是来找我一起走的。”
齐忠恒这才想起来,热情地招呼道:“红云,早上还没吃饭吧,要不过来尝尝你二叔的手艺。”
瞥了一眼桌上汤清如水,肉烂如糜,肉香四溢的鸡汤,与摊得金黄流油的鸡蛋饼,齐红云想到了自家餐桌上一个半个的杂粮窝窝与熬得稀稀的野菜汤,与自己嫌弃饭菜太难吃,而至今半饿的肚子……
她垂下了眼睫,抿了一下唇,清冷地开口道:“我不饿。”
以前可都是齐席儿站在他家院子外,巴巴地望着他们家丰盛的餐桌,默默流着口水的。
几乎是在开口一瞬间,她肚子就‘咕’的叫了一声。
齐忠恒是个实打实的厚道老实人。
虽然齐红云上次来自家时,对齐席儿和齐守军表现得略显双标,但毕竟是自家亲侄女,也不太会太冷着脸。
于是他面对着齐红云的窘态,当即也只是憨憨一笑:“你瞧你这孩子还和你二叔客气什么呢。正好你二叔熬得鸡汤有多的,正准备席儿吃不完以后,送到许遥家给二丫他们吃呢,你吃一点也没什么的。”
齐席儿也似笑非笑地劝道:“对啊,红云姐,你不用拘束的。上次你来我们家也看见了,我们家是隔三差五就杀鸡熬鸡汤的。”
吃不完就拿到许遥家给二丫他们吃。
隔三差五就熬鸡汤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