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师的圆形防区内,顿时响起了密集的子弹上膛声,士兵们趴在战壕里屏气凝神地准备战斗。几分钟后,在沉闷的脚步声中,十几发安装着小型降落伞的照明弹从第128师的阵地上齐齐窜入夜空,在半空中上徐徐落下的照明弹闪耀得夜幕亮如白昼。阵地上的士兵们无不瞪大眼:漫山遍野的日军犹如泥石流般正在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脚步声轰鸣犹如闷雷般。
“上子弹!”军官们声嘶力竭地高吼,“准备作战!”
“全体开火!”喻诗航厉声大吼,手里的冲锋枪已经喷射出怒焰。
惊天动地的扫射炮击声霎那间震破了夜空,爆鸣声密集得根本听不出点,震耳欲聋的巨响让近在咫尺的两个人说话时都不得不要嘴巴靠着耳边说才能听得见,倾盆暴雨般的子弹从第123师的圆形防线上滚滚狂飙向扑过来的无数日军,形成无数道泼风滚雨般密不通风的火力网,在浓烈的硫磺味和撕心裂肺的尖利破空声中劈头盖脸地呼啸过去。弹火的光点闪耀得夜空雪亮通明,机枪喷出的一道道弧形的火舌更加是清晰可见,空中的子弹犹如无数只萤火虫在高速直线飞舞,密集程度极其惊人。阵地上的北华军官兵尽皆全力开火,电焊弧光般的弹火中,落下的子弹壳在战壕里迅速积了厚厚的一层。机枪手身边的副射手不停地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桶桶冷水浇在因为急剧开火而迅速滚烫炙热的枪管上,滚滚的蒸汽让各机枪阵地犹如蒸馒头的笼屉般白汽腾腾。
“太多了!日军太多了!”炸雷般的扫射轰击声中,马文波看得瞠目结舌。蜂拥过来的日军犹如潮水,简直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而后方忽闪忽灭的夜幕里也是人影憧憧,足足超过三万的日军正在席卷而来。
喻诗航飞快地给他的冲锋枪换弹匣:“有我们的子弹多吗?”他吼道,“弟兄们!狠狠打!不要节省子弹!反正我们的弹药多得是!”
铺天盖地的火力网中,以密集人群冲过来的日军犹如集体触电般成片成片倒下去。最前面的大批日军纷纷踩上地雷,被炸得血肉横飞。半空中肉雨纷飞,人群里血雾滚滚。北华军的重火力阵地上除了机枪外还安装了大批的37毫米速射炮和20毫米机炮,在短距离上对密集人群的杀伤力极其惊人,无数道子弹横扫狂飙而去后,日军人群里顷刻间碎肉横飞、血水迸溅,被子弹和速射炮炮弹击中头颅者,立刻脑袋粉碎,脖腔内血泉冲天,化为无头死尸噗通倒下;被子弹击中胳膊和大腿者,立刻削断如泥,高速飞行的子弹切断人体四肢犹如切豆腐般干净利索,断手断脚遍地散落;被子弹击中胸口腹部者,躯体上立刻爆裂开脸盆般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内脏横流、血如泉涌;速射炮和机炮的威力比重机枪更大,被击中者立刻肢骸乱舞、死无全尸。“弟兄们!狠狠地打!”北华军的各阵地上,军官们拼命大喊,士兵们其实根本听不到。所有的官兵们都在发疯地对着洪水般扑过来的日军全力开火。枪炮轰鸣声淹没了人的说话声,也淹没了日军的惨叫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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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为这场夜袭是下了血本的,甚至投入了几十辆宝贵的战车。但在北华军战防炮和两栖坦克的迎接下,冲过来的日军坦克全部在一阵阵闪电雷鸣中被炸成了瘫在地上熊熊燃烧的废铁。双方的炮兵展开了猛烈交锋,而北华军的炮火是日军的十倍都不止,轰过去的炮弹在日军人群里绽放开无数的火球,爆炸点周围骨肉为泥,人体碎片漫天飞舞,被炮弹击中的日军人群化为遍地的肉酱和横飞的碎肉,残肢断臂犹如风中落叶般飘舞,人头遍地乱滚,血水肉泥四溅。炮弹爆炸的电闪雷鸣后,火球黑烟冲天而去,飓风般的冲击波中掀起无数粉碎的血肉。北华军的阵地上不断刮出致命的弹火旋风,犹如刀锋般在日军人群里飚起无数的腥风血雨,手榴弹和炮弹更加炸得一圈又一圈残缺不全的人体组织飞上了天。冲过来的日军犹如开进了绞肉机,淹没在了自己的血泊里,前面的一排人群在眨眼间就化为了四分五裂的碎片,而后面的人群来不及反应便前赴后继也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北华军和日军之间,怒剑狂花般的子弹炮弹组成了无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闪耀白光,原野平地上冲过来的日军毫无遮挡,人群以惊人的速度变成肉雨血雾。战局是一边倒的大屠杀,交战区域内血流漂杵、尸积如山。
冲过来的日军极多,在短短半小时的战斗里,被击毙的日军便在北华军各阵地前堆成了一道道防波堤般的长条形死人堆。后续的日军一开始是踩着同伙的尸体进攻,但很快就变成爬着同伙的尸体进攻。反击的北华军不得不用手榴弹、炮弹炸开日军的死人堆,以打开射界。
“舰队呢?海军的舰队呢?八嘎!海军的那帮混账呢!”几公里外的一个山坡上,负责发动这场夜袭的第33师团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中将暴跳如雷地吼道,“时间已经到了!为什么海军的舰队还没有开火?”
也难怪甘粕中将如此愤怒,因为根据事先的作战计划,第33师团在今晚发动夜袭反击,海军的舰队则从濑户内海出击,攻击北华军登陆场附近海域内的北华海军,继而用舰炮援助陆上的日本陆军。但联合反击的时间已经到了,甘粕中将却没看到己方海军舰队那强大的舰炮炮弹从天而落在北华军的头上,只看到自己的士兵像收割机滚轮下的稻草般被接连不断地送进地狱,这不得不让他暴怒至极。
实际上,正在率领舰队出航反击的丰田副武中将比甘粕中将还要愤怒。根据陆军参谋本部和海军军令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海军联合舰队必须要在今天夜里主动出击,力求一举击溃北华海军舰队,夺回制海权,继而配合陆军歼灭已经在九州岛登陆的北华军。预定时间到的时候,丰田中将指挥着由长门号战列舰、4艘金刚级战列舰、足柄号和羽黑号重型巡洋舰为主力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地从濑户内海北部海域出发,准备通过下关水道,驶入朝鲜海峡与北华海军舰队展开“堂堂正正的主力舰队决战”。下关水道即马关海峡,全长7.2公里,最窄处700米,水深15米至30米,是濑户内海西部门户,也是濑户内海进入日本海的唯一通道。丰田中将的庞大舰队在经过这个咽喉海峡时,接连不断地遭到重创,连续五六艘军舰严重受伤,全是被水雷炸伤的。马关海峡在地理位置上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如此狭窄的海峡极其容易被水雷封锁。北华军的布雷潜艇和B-17轰炸机在这个白天偷偷地于马关海峡的出海口处布设了数以百计的磁性水雷,使得半个海峡都成了杀机四伏的雷场。急火攻心准备率领舰队去与北华舰队展开决战的丰田中将只顾指挥舰队穿过海峡,如此庞大的舰队拥挤在如此狭窄且布满水雷的海峡里,自然损失惨重。神风号和疾风号驱逐舰先后触雷沉没,羽黑号重型巡洋舰也被严重炸伤。
舰队参谋长三川军一少将心急如焚地对丰田中将道:“司令官阁下!满洲军预料到我们会从下关水道出击迎战,因此在马关海峡里布设了大量水雷,我们现在举步维艰、进退维谷。如果慢慢扫雷,估计天亮了都来不及清理出一条道路,而天一亮,我们的舰队还拥挤在海峡里就太危险了!满洲军的鱼雷机群肯定会出动,那我们就要损失惨重了!”
丰田中将暴怒道:“命令扫雷舰、驱逐舰、轻型巡洋舰在前面开路!为战列舰和重型巡洋舰打开通道!”
三川少将大惊失色:“司令官阁下!这么做是非常不明智的!帝国海军的每一艘军舰都是宝贵的!不能轻易地丧失啊!”
丰田中将怒道:“那我们怎么办?从丰后水道绕路吗?半路上,天就亮了!”(丰后水道,九州岛和四国岛之间的海峡,是濑户内海东部出口。日军舰队如果从丰后水道出航,就要绕过整个九州岛才能抵达朝鲜海峡,航程达到400多海里,需要起码15个小时。)
三川少将一脸苦色,他甚至在心里感到啼笑皆非:号称世界第三的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居然会被弱小的北华海军“耍”得团团转,甚至是毫无招架之力,这简直就令人难以置信。由于没有了航空母舰,日军舰队在海上没有制空权,因此白天不敢出击,甚至都不敢出远门,只能躲在濑户内海,靠陆基航空兵飞机保护。眼下好不容易想出击,唯一的出海通道却被北华军用水雷给堵死了。如果绕路,那么开到一半天就亮了了,而北华军的鱼雷机群巴不得在白天发现日军舰队,到时候日军舰队想跑回濑户内海都来不及跑。
日军舰队在夜间出击迎战的计划因为马关海峡被北华军用水雷封锁而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