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做了个奇怪的梦。
完全清醒前,混沌的脑海里残留着段段朦胧画面。
梦中的我穿着银白色胶衣制服,有点X战警的味道。
手握一把闪耀银光细长的剑,在对面一群黑色人影发出的激光射线中,在极具哥特色彩的建筑里,旋转跳跃,兴风作浪。炸裂声呼啸耳边,身着同样制服的队友与我一起冲锋陷阵。阿彩也在其中。
梦里的画风,时而蒸汽朋克时而赛博朋克,视线随动作切换,上下翻转。
梦中的我是女人。
之后眼前出现一个男人。
2.
“放心,完好损。”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姓凌,大家一般叫我凌先生。”
这是第二句。
“林先森好,能说明下这是什么情况吗?”我模仿他那前后鼻音混淆不分平卷舌的普通话。
关于凌先生,实在有很多可以讲。但我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能迅速触达那最八卦的部分。
有人说他有八分之一的犹太血统,因此成就其异域风格的外表。
头发永远向后梳理,发胶齐整一丝不苟,亮出饱满的额头,和帽子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世仇。
胡须修饰得体,面孔颇似BACKSTREETBOYS里的成员AJ。配以剃须刀刀柄一般细窄高挺的鼻梁,有种不凡且刻薄的悲悯。如在街头,路过残疾的乞丐,带着几分同情和星点鄙薄而随意施舍的那种悲悯。
凌先生个子不高,目测1米7出头。虽瘦削但不乏紧致肌肉。
此刻夏末要入秋的气温炎热依旧,他却些许违和的两件套。黑色V领T恤外搭斗篷似的黑色镂空衫,往下是宽松黑色阔腿裤。对男人而言颇为细弱的脚踝,套双Y-3“黑忍者”。
其后耳闻,凌先生似乎有多个身份。IPO公司的董事,风险投资人,乐队主音吉他手,发行过三张罕有人知的s。还有制片人,时不时会在他投资的电影里出镜。比如《复仇者联盟4里被减掉的一段与寡姐的吻戏。
其他标签还有行宫遍布的花花公子,一夜七次郎,二世祖等。
当然,他还是失恋俱乐部发起人,乃至园区的物业公司股东,以及我所服务的那家女性潮流卖场老板之一。
合作了几个月,我从没见过他。而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或者说来到失恋俱乐部之后,我的一段非凡经历即已开启。如果荒木飞吕彦愿意,他完全可以改编成《JOJO冒险奇遇记第九部。和替身使者关的那种。
回到现在,我半裸躺凌先生失恋俱乐部私人卧室的大床上,回忆昨夜的片段。
3.
“你想从哪里开始了解?”凌先生问。
“从我为什么睡在这里说起吧。”声音干涩,口渴异常,宿醉后遗症。
坐沙发的他翘起二郎腿:“昨晚你玩得很嗨,喝了不少酒,然后吐在了自己身上、裤子上,吐完就躺厕所的地板睡觉。”
这么丢人,我心想。记忆里貌似确有此事。难怪脱得如此彻底。
“他们找到你后,你已经酒醉不醒。由于这里其他的房间都睡了别人,刘叔、拉姆和阿彩就把你带到了我的房间。”
“阿彩没走?”
“她一直都在。”
“哦,我以为她走了。”脑海里划过阿彩的面容,想摸手机联系她,床上却没有我的手机。
凌先生指了指落地窗旁的书桌,我的华为P20安安静静趟上面,睡得比我熟。
“你的衣服裤子昨晚拿去洗了,一会儿给你送来。”凌先生不紧不慢的说。
“谢、谢了。”
“你要多谢阿彩和刘叔,是他们照顾的你。”
我当然应该表现出震惊,其实心中暗爽:“纳尼?”
“看到我家泰迪和拖鞋恩爱时,我也会有这个表情。”凌先生笑,露出齐整皓白的牙齿,完全可以为牙膏品牌代言出现在电视广告中。还有那对品客薯片般的胡子。
我过滤掉刘叔,想象喝断片的我被阿彩一件一件剥去衣衫,真是大开杀戒的画面。
“别装得像失了身,没那么美好。不过失恋俱乐部的精神之一,就是希望打破传统的性别界限,解开传统的两性伦理束缚。”凌先生说。
也别把聚众淫乱说得那么高尚吧。
敲门声,应是保姆的大姐送进我洗干净的衣服,我点头轻声言谢接过。有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
“我在一楼等你,你先洗漱。”他手指收拾完后一起吃个饭。”
就才认识的人来说,我已亏欠他不少。
4.
我不知道凌先生为什么会对我有独特的兴趣。难道是因为我帅?而他又恰好基?
我的长相,如果非要拿明星来类比,不要脸且眼瞎一点来说,破产版赵又廷,微胖界郑智薰。薄受异性青睐,甚至被同性表白过。或长或短交往过的女孩得伸出双手数。但就这样一个临床经验尚算丰富的我,却被阿MAY拿捏死死。
天道好轮回,一物降一物。
临近11点才吃早饭,英语单词brnh是很贴切的注解。
这顿brnh异常丰富,在“失恋俱乐部”附属的餐厅自选。
看看菜单:
蒜蓉焗大虾,意式奶油焗鱼虾,牛排,法式猪排,烤鸡翅,培根卷。
薯条,西蓝花,灌汤包,煎饺,煮鸡蛋,番茄炒蛋。
皮蛋瘦肉粥,黑米粥,紫菜汤,意大利面,担担面。
罗宋汤,奶油蘑菇汤,红菜汤。
牛奶,橙汁,红酒,咖啡,大吉岭柠檬红茶。以及小猫威士忌,尊尼获加蓝,三得利配巴黎之花香槟。
当然不会缺席餐后水果拼盘,各式甜品糕点。
三条长柜铺陈,自助拿取。
除了我和他,餐厅里再其余消费者。俨然这是一个五星级酒店标志的内部自助餐食堂,不对外营业。而事实上,似乎也确是如此。据说某些明星日常餐饮费要数千元,买串葡萄都是五、六百。当然,那个货币的种类可不是日元。世界是参差的,有钱人的快乐亦如是。
我和凌先生面对面坐门外汉也看得出价值不菲的红木大餐桌旁。彼此安静的吃着饭,直到我的吐槽心超过食欲。
“请问,您爱扶摔倒的老年人吗?”我问。
两秒钟后他笑出声来:“好梗,差点没反应过来。”
“说到这个,其实应该写作口字旁的哏。梗是一个别字,只是用的人多了,以讹传讹了。”
“哦,你还挺有研究。”
“没你早餐有研究。简直就是豪华配置。”
“不好吗?”
“特别好。只是,仅仅我们两个吃,这么多东西显得太消费主义了。”
“但你不觉得,大把消费,其实是一种互惠?”他浅啜口威士忌,漫不经心的抚摸他那修饰精致的胡子。
“怎么讲?”
“社会经济的繁荣,你认为是靠什么?我们制造出这么多商品,是什么动力让我们制造出这么东西?我们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如果大家都节约到一双鞋子穿烂为止,一条裤子破了又补,那会少很多工作岗位,少很多商品交易,导致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低下。所以消费是推动GDP增长的高尚行为,是富国富民利己利他的义举,是这意思吧?”
“对,很正确。就像这顿饭,拉动不少消费。在一般人看来。”
“一般人看来?所以非一般人,就是很正常的行为?”
“是啊。”
“不觉得浪费?”
“好了,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马太效应,浪费可耻。贫富差距,基尼系数。对吧?”
我拉扯嘴角向上扬起以示同意。
“别想那么多,你是阿彩的朋友,我仅是尽地主之谊,绵表心意。就这么简单。”
“鲁迅先生说过,山脚下的人和山顶上的人,看彼此都是模糊和充满臆断的。”
“你想表达,因为阶层差异所以产生的认知位?”
“单纯的感慨一下而已。”我砸吧一口橙汁,鲜榨的。宿醉后,需要补充糖分。
“鲁迅先生还说过,过了30岁就不该还抱着愤青的心态了。”凌先生用餐巾轻抹嘴。
“那是胡适说的。”我纠正他。
“狗屁,他俩谁也没有说过刚才那些话。”他把餐巾随性扔向一旁,像库里闭眼抛出的三分球。
我俩相视一笑。
“说到这个,你今年多大了?”他突然问起我年龄。
“双十一满30岁,89年的。”
他笑:“好玩。”
“啥?”
“出生在最具消费图腾时间上的你,刚才却在和我说消费过剩。”
“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单身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