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听说过不少“上东区”。远的近的。
远如美国,纽约。
沿中央公园向北向东,便是富豪和上流们扎堆的上东区。
这里集中了几乎商品经济社会一切的美好,第五大道、麦迪逊大道均坐落于此。
对逼格较低的人而言,仿佛吸一口气都能变得时尚与高端。
香艳、奢侈、顶尖、贵胄。流光、溢彩、名车、美酒。当然不可或缺的男人、女人,金钱、欲望。
那是王启明的天堂,那是JOKER的哥谭市。
近入我的家乡,我几乎未曾离开过的地方。
以东客站为枢纽,以三大商圈为构架,以中环为横轴,占地超过10平方公里。那是地产商的阳谋,是城市规划的蓝图。
不用怀疑,我比深情热爱我的城市,敬佩她的发展速度。哪怕她让我半月不出门就打不到酱油,半年不逛街就像来到了异乡。
地铁和快速公交呼啸往来,车流及人群熙攘。行色匆匆,众生皆忙。慢悠悠的我,假装很忙。
而欧米茄城的上东区,则是各种娱乐产业汇集的巨型欢客天堂。
繁华不必多言,发达需赘述。所有超级大城的美好都可以往它身上加载。
“科洛西姆在,罗马在。罗马亡,科洛西姆仍在”。
古罗马史学家迪奥·卡西乌斯曾这样歌颂罗马大斗兽场,诚如上东区之于欧米茄城。
如果非要找一个具象的联想,将拉斯维加斯、迪拜、阿姆斯特丹综合视之,或许是我们世界的“上东区样板间”。
2.
阿彩用五分钟的时间为我简单培训上东区女人的服饰守则。
a.衣品就是人品。奢侈是排面,质感是体面;
b.深V是吸睛的万古不变法则。不管有胸没胸,挤挤总有,何况还有硅胶神器。总之,谨记两个字——性感。但我认为这只是“卖骚”的另一个说法;
.饰品。包括项链、耳环等。不戴饰品的女人,在上东区就像躶体或者穿了内裤一样不自在;
.包。必须是奢侈品牌;
.香水。正所谓不用香水的女人没有未来。但又有多少人知道香水的发明最早仅仅是为了遮盖上流们不洗澡的下流体臭?
f.高跟鞋,还得是比小手指还细的高跟。尖头鞋是最不会出的选择,露趾的话,最好只露出两根的鱼嘴鞋。如果选择露出十根趾头的鞋子,你就要承受住男人们露骨的骚扰。因为在上东区,那是风尘女子和交际花的标志。
此外,守则b不得不多讲片刻。诚如前述,欧米茄城民除了圣女,都有同生核这样的诡异器官。在圣女作为当局打击对象的当下,辨别身份的简单方式,便是有这一器官。
因而年轻女人的袒胸露乳,被视作一项社会行为准则。欲遮人耳目的我们,则需佩戴假同生核——黏糊糊像大号肥硕蚯蚓的恶心玩意儿。而阿彩,还用戴美瞳,以掩饰她的双色眼。
“那么,开始换衣服吧。”
即将进入上东区的路口,阿彩拽出行李箱,对还在消化守则内容的我说。
“非如此不可?”我拿着她为我挑选的白黑拼色尖头细高跟和黑色深V露背晚礼裙,垂死挣扎。
“非如此不可。”阿彩点头微笑,又将一双巴黎世家黑丝袜献哈达般围我脖子上。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赶紧换好,我还要给你化妆、弄头发。”猫一样的笑再度降临她的容颜。
够了够了,进入欧米茄城后,算上这次,我连续经历了三场换衣戏。本该是正能量青年的热血冒险,却变成了妙龄女时装秀。面对画风改变的现实,已懒得去抗拒,给我啥我就穿啥,哪怕是T-BACK……
于是一条桃色的T-BACK飞到我面前。
“女孩子的内裤,必须天天换。”阿彩说,“要做个爱干净的美女哦,徐伦。”
我惊异不已,不是因为丁字裤,而是因为她的脸。她如同变脸一样,换上了一张酷似迪丽热巴的人皮面具。
“这什么情况?”
“打扮下啊。”
“那也没必要换张脸吧?”
“稍后解释,一会你就知道了。”她把一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物件嵌进我颌骨处的皮肤,轻微电流感后,我在汽车后视镜中看到了张穆克代斯的脸。
“OK,可以出门报复社会了。”
一刻钟后,我们正式进入上东区。
3.
第一个落脚地居然是酒店。
由于天色尚早,我们需找个地方稍做休整。我预想会是一个隐蔽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阿彩却直接把车开到了千米之高,绝对地标的豪华酒店处。
据说伦敦在规划一座1542米高的通天塔,能从云层采集新鲜淡水。建成后,想必便是这种感觉。
MG驶进一条蜿蜒盘旋的通天车道,车道中还有不少四个轮子的汽车。
汽车的型号多姿多彩,从刻意复古的老爷车,到未来感十足的概念车,形形色色奇不有。
我们自最底层攀爬而上,来到酒店腰部的空中大庭。宾客熙攘,不少禽兽穿着各色华服穿插在众人之间。穿西服的肥硕青蛙和套连衣裙的土圆河马,总能准确戳中我的笑点,让我的思绪穿越翱翔在二次元的世界里。
大厅地面由巨大的钢架和透明玻璃组成,足下风景一览余。未来之城铺展开来,整个上东区收入眼底,是能够想象的繁华之极。
阿彩把车交由一名大叔服务员泊车,行李让长相和狐狸颇有渊源的服务员送到房间。那个狐狸般的服务员不断打望我俩,我被窥视得极为不适。正欲发火,阿彩掏出一张钞票横他面前:“有劳了,帅哥。”
我诧异她如此招摇,她则淡定回答“难道你能在上东区找到不打眼的地方吗?”
与其躲藏,不如潇洒。这么着,我们大大方方的坐着电梯进入高层套房,稍事休息。
在我们的世界,作为15年的房奴,我有一处80多平米的安身之所。抛除公摊,尚余60来平的实际使用面积。
独居的缘故,加上杂物不多,我很满足。此刻置身足有我小空间三倍余的套房,我却法平静,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我先洗澡。一身汗,可得好好享受个泡泡浴,希望还能睡一会儿。你肚子饿的话,自己叫客房服务送吃的来。”她扯下装模作样的同生核,脱去连衣裙,像卸下了百斤负重。
我倒吸一口气:“你又开启豪放模式了?”想起在阿MAY家里时的情景,不忘将她上下扫视。
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切,你个瓜娃子。”说罢,走向浴室。
你的温柔似火,你的性感如水。
之后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举足措,饿意全消,徘徊在浴室和客厅之间,那段不长的过道被我来回走动。
“阿彩,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把自己的假同生核抛向半空,又接住,再抛起来,如此反复。当我陷入思考的时候,习惯把玩一些物件。为此我办公室里,有个从未正式用过的崭新篮球。琢磨文案和策划方案时,拿在手里拍一拍,转一转,灵感徐来。
“从潘诺丹逃出后,再到上东区,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和追击,是不是顺利得过头?”
“你想说什么?”一门之隔的她沉浸在泡泡浴中。
“会不会有个陷阱等我们钻?”
“是又怎样?”
“那就意味着随时都可能会遇到麻烦。”
“你也来洗洗吧。”她岔开话题。
“啊?”鸳鸯浴?不对,准确的说,是二女戏水。
“啊个屁,想洗就进来。”
于是我迅速脱去连衣裙,褪掉丝袜,乐悠悠打开门,却见“迪丽热巴”已穿上厚实的浴袍,用毛巾裹着长发。
“泡泡还多,别浪费。”
根据墨菲定理,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因此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
还没脱掉内衣跨入浴池,我们的房门先被人跨入。身着蓝白两色制服警察模样的三个男人,走到我们面前。身后跟着给我们送行李的“狐狸”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