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吗?”双色眼的五月吐出一小截舌头,舔舐嘴唇,“如果我说我被洗脑了,你们会不会更好接受?”
“切。”阿彩右手紧握的剑,蓄起血红公牛眼一般的無極炁光芒。
五月张开双手手掌,大腿两侧的武器如被磁力吸引,飞到她手中。举向头顶,弹出刀身,两把典型的日本刀燃起黑色火焰。
阿彩双手握剑,剑刃直对五月:“麦克斯、卡洛琳,你俩别插手,看好老妖婆,照顾好徐伦。”
“很久没交过手了。”五月摆出战斗架势,两刀交叠成X状。
“上次还是练习的时候。”阿彩说,“还是好姐妹的时候呀。”
“你赢了我。”
“侥幸罢了。”
“那就再来一次吧。”五月眉头紧锁,聚敛心神,身影一虚,疾风突刺。
2.
这是我亲身经历和听到看到过的最激烈前任与现任冲突,没有之一。
铿锵刺耳的刀剑拼击声组成一曲节奏强烈的电子摇滚,大过于“皇后”的高亢,迅猛如NIGHTWISH透利。
二人速度之快,肉眼已然不能捕捉。红光与黑火在三维空间里交织穿荡,是比波洛特《作品5号更为繁复的凌乱夸张。所有的线条被挥洒殆尽,所有的油彩在放肆绚烂。即便梦里做梦,我亦不会想到阿MAY竟然在这个世界以此面目出现。
而作为男主角的我,俨然与这场冲突了然关。此刻是阿彩和五月的战斗,是圣女战士领袖对叛徒的讨伐,是遥远友情的另类激扬与追忆。
像被突然切断的电话,眼前的炫目赫然止息,二人退回到彼此的出发点。五月的黑色紧身衣已被划开数条剑痕,阿彩银色紧身衣也被火焰灼烧出不复光彩的昏黑。
“剑术更胜当时啊。”五月更换拿刀的姿势,一把举过头顶,一把横陈身前。
“你那拙劣的黑火是跟达斯马斯克学的吗?”
“好玩吗?”
“烧烧洗脚水还是可以的。”
“那就再来个热水浴吧。”
五月挥刀,随即射出一团黑色火球。阿彩跳至半空避开。几乎是发出火球的同时,五月钻进空间缝隙之中,再从阿彩身后破空出现。她双手高举长刀,如一道粗壮暗厄的闪电劈落,砍中阿彩。阿彩虽然及时张开防护罩,但仍被重重击落。
未待她定神起身,五月竟然使出卡洛琳的招式,化身十二个手执双刀的黑色魅影,以殃云天降之势倾覆而下。阿彩处可躲,眼看要硬接致命攻击时,卡洛琳光一般射出,救她脱离刀网。
“哼。”五月忿然,面色冷峻,一红一蓝的目光沁出透凉寒意。那是比阿MAY的拒绝更为冷漠的情。
“我们一起对付她吧。”
“谢谢,不用。”阿彩站起身,拍拍卡洛琳屁股,“速度挺快的啊,看来没长胖。”她活动脖颈,朝左右两侧各下压一次,脖颈发出“咔、咔”两声响。而后身体前倾,长剑拖地,瞬息间即已朝五月高速奔袭。
五月看准来势,双刀交叉,正欲蓄势并斩之际,阿彩却突然从面前消失。
“后面。”贞德婆婆高声提醒。
以其之道还施其身,阿彩从五月身后处破空而出。五月闻声调整,迅速做出反应。她没有转身,代之以扭转执刀,从身体两侧朝后刺去。即将被刀尖近身的刹那,阿彩再度消失,几乎没有时间间隙的出现在五月身侧。
“天真!”五月说到,竟然也消失不见,令阿彩的攻击扑空,并转而跳闪到阿彩身后。
“这下还有谁来救你。”五月叫嚣着,火焰长刀横斩阿彩,从腰肢处,连同双臂,一刀两断。
“你想多了。”本应重创的阿彩竟然又出现在五月头顶,原来刚才被砍的仅仅只是她的残影。阿彩凌空飞踢,腿化为一道凶猛的刺红光束,结实踢中五月,将其打飞,撞穿墙壁而去。
“太帅了!”卡洛琳兴奋叫嚷。
“别激动,还没完喃。”
至多五秒,五月飞回场内,掸去身上尘埃,整理散乱又浸润汗水的短发。我第一次看见这番灰头土脸的阿MAY,比那晚卧床呕吐的她还狼狈。
“为什么不用剑击,”五月问,“剑击的话,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刚才卡洛琳救了我一次,对你不公平,现在扯平了。”
“你还是这么天真。”五月轻微一笑,“所以还奉行着什么理想和信仰。”
“嗯,就像大姨妈来了不能喝冰水那么奉行。”
“或许,是因为那个和你很像的四圣使的原因?”
“切,挺了解我的嘛。”
“可惜了,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现在看来,我们的姐妹情只能在另一个世界延续了。”五月似乎真的很遗憾。
“放心,另一个世界我们也做不成朋友。”
“哼。”五月收刀,“换个玩法。”
她高举右掌,头顶处出现一个虫洞,从虫洞中探出一辆汽车。
“我们来玩碰碰车。”
说完,她丢出汽车,径直砸向阿彩。阿彩并未闪避,举剑将车划成两半。被切开的汽车从她身体两侧飞过。其中一半朝我飞来。麦克斯及时出手,将那一半冻停在我面前。
“你是菜鸟?”
“才看出来?”每个人都有天赋,但若用跑得快来衡量一只乌龟是否有能力,他将一生愚蠢。
她做出一个失望兼收并蓄所谓的表情:“躲到我身后来吧。”
从虫洞里飞出的汽车远远不止这一辆,虫洞四面八方的打开,汽车亦随之四面八方的撞来。转瞬之间,数百辆汽车如流星雨般坠落。五月漂浮半空,导演着盛大的破坏。
福罗雷克空阔如足球场的舞池,已变成插满飞镖的靶盘。我曾看过一张二战时盟军和轴心国的火力网照片,此刻的情景绝逼不遑多让。
乱局之中,卡洛琳自顾不暇,贞德婆婆已从五月打开的虫洞逃逸。麦克斯做出一堵厚重冰墙,我们三人退到墙内躲避。面对比炮弹更迅猛的汽车攻击,防守得十分勉强。雷鸣般的撞击声振得耳膜生生发痛,冰墙的裂缝也越来越大。墙内的我们尚且如此,更遑论阿彩的处境。
闪腾之中,面对来势汹汹的汽车,阿彩有样学样打开虫洞,弹射还施五月。二人你来我往,比拼着能力、耐力,呈现焦灼的对攻。毫不为过的说,胜负就在细微之间。如果测量,可以精确至一毫米,小小的疏忽即左右结局。
对攻之下,这份疏忽不幸发生在阿彩身上。她弹射出的一辆汽车,角度未尽理想,没能压迫住五月,反被她抓住机会在同一个方位同时打开五个虫洞,一口气喷射出几十辆汽车,连环炮似的以数量优势压制阿彩。
高速,死角,将军。
天雷地火,不祥的黑尘漫布弥张。巨大的碰撞声后,残破垮塌的舞池陷入死寂,中央部分已从三楼坠落至一楼。没有汽车再出现,没有打斗声,只有五月粗重的喘息,继而爆发出压抑释放的狂笑。
“我赢了。”
她双手一挥,扬起阵飓风,黑尘彻底散开。站在汽车残体堆砌的机械高台上,胜利者是五月。
“那么,现在只剩你们了。”她跳下机械高台,双手执回长刀,信步迈向我们三人。
暴风雨前的寂静总是咻人心悸。当我们期待和被动等待一件事物的降临时,习惯在心间渲染铺陈它的过程,已使那最终到来的结果不是急促难防的突然发生。
我料想着阿彩的再次出现,是伴随红色霞光如电而至,还是慢悠悠顶着主角光环从落寞的角落走出?侧耳倾听,电动汽车的电流模拟声由远及近,悦耳传来。虫洞在五月右侧睁眼般的打开,红色MG覆着夺目的無極炁光芒如出膛子弹撞飞五月,把她再次撞出战场,破墙而去。
停稳车后,驾驶位上的阿彩朝我们疲惫招手。
“小碧池,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被干掉。”卡洛琳露齿大笑。
有时,烂俗而阳光的剧情没什么不好。
3.
“搞定了?”卡洛琳问阿彩。
“没那么简单。”从车里出来的阿彩,已是大汗淋漓,离她一臂远的距离,我也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热气蒸腾。
“她是五月,像小强一样打不死的五月。”
“那我们还是趁机离开吧,刚收到万万消息,福罗雷克的圣女已经全数找出了。”麦克斯对五月说,“当局的大部队快到了。”
“慌什么,来就来吧。我可不光为救姐妹才费这么大劲的。”
“阿彩,那个五月……”我急于想知关于这个世界的阿MAY的一切。
“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待会儿再说。”
其实不用阿彩打断我,室外的攻击已经来临。虽然福罗雷克尚有阿彩空间屏障保护,但连续炮击产生的强烈震动让人不安。千疮百孔的福罗雷克,已是秋风急雨中的杜甫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