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一晚我将数年来对阿MAY的压抑做了极致的释放,释放到全身发痛。
天旋地转,目眩神迷。
拍下几十张照片,是我的罪证、我的自白,更是我的极乐记录。
随着药效的流逝,阿MAY点滴恢复神智,却又没有完全清醒。
她身体痉挛颤抖,歇斯底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一会儿唱起歌来,一会儿呼唤些我听过和没听过的名字。
疲惫的我,迷幻的她,相拥躺床,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去做更多的事。
她头埋我怀里,很快便进入深层睡眠。鼾声响起,嘴角淌出口水。
我觑眼表,离我们进入房间已过去了七个小时。关掉灯,汹涌的困意将我生吞活咽。
我在她的啜泣与身体的凉薄中苏醒。清晨,从光的感觉判断,至多八点。
阿MAY用被单裹住自己,赤脚站在床边看着赤裸的我。
“为什么?”她咬着嘴唇,压抑住哭出声的悸动。
我撑起身,背靠床头,定定的看着她,如同看着她身后的空气和白壁:“我也想问你为什么。”
“什么意思?”
“宫外孕,3月5日。”
她表情不自然的抽搐了0.5秒。
“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些吗?小腹左侧的那条术后伤疤,简直就是你的‘红字’。”我笑,发自内心的,又似源于黑暗淤垢的湖底。
“今年3月5日,星期一。你电话里说肚子痛了有一阵了,还犯恶心,生理期也很紊乱,量少,3天就没了。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我放下正在忙的工作,赶到医院和你碰面。挂了妇科,正要进医生的诊室时,我电话响了,客户的。于是就没有陪你进去,你自己先去看了病。大概五分钟后,我挂掉电话,你也从诊室出来了。还没等我问什么情况,你便说没有大碍,但要做些检查,你已经电话让你的姐妹来陪你,叫我回去忙工作。我当时就觉得意外,怎么你突然变得通情达理?但也没多想,给了你五百块钱后,我就走了。
“之后你便消失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我电话你微信你,你都说在忙在忙。我说我来找你,你又借口没有休假,整天都在加班搪塞。再见面后我问你那次什么情况,你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肠道炎症引发的失调,便成功获取了我的信任。是我太单纯还是你太能装?”
我下床,赤脚踩冰凉的地板,脑袋却在发热。窗外下起如针细雨,打在窗户的雨蓬上声声刺耳。从背包里翻出阿MAY的病历单,她的名字、入院时间、病因、手术记录白纸黑字历历在目。
“你不会说碰巧同名并且恰好放你家里的吧。”
她抢过病历,辨认之后,撕得粉碎。
“你怎么会有我的病历?”
“还有你家的钥匙。”我从背包里拿出她新房入住前,租住房屋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忘吧,你住的那个套一的房子,是找我要钱租的。那次你看病之后的第五个月,也就是今年8月份。我来续房租时,找房东多给了我一把,没给你说。我其实想法特别简单,因为你说你平时饮食不规律,那次肠道炎就是因为在外乱吃东西惹的。我就想,有把你家的钥匙,我休息的时候来给你做吃的。
“三月的时候就找你要过,但你说只有一把,而且不想配,不想有谁打搅你的生活,包括我。所以我就背着你找房东要了一把。本打算趁你上班,做顿好吃的等你回来给你惊喜。就算你怪我找我要回钥匙也没问题,至少我为你做了顿饭。结果竟然就在找调料时,从你橱柜里的置物盒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东西。
“医生手写的字迹很潦草,当时我看得很费劲,没弄明白。直到看清‘输卵管胚芽发育’这几个字时,我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病历单有两张,我拿走了复写纸的那张。找到你住院的医院,拿着病历单向护士询问情况。
“那个戴眼镜的短发女护士还记得你,因为你是她的看护病人,因为你的名字和她一个朋友很相似。刚开始护士不愿意说,我骗她说我是孩子的爸爸,她才给我说了详情。”
“你这男朋友太不称职了。”我阴阳怪气学着那护士对我说的话,“把女朋友搞出宫外孕都不来陪她做手术。宫外孕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我能怎么回应?我都回忆不起那天我怎么回的家。本想给你打电话,听你解释,然后果断分手。但一股被欺骗的深重屈辱叫我选择了其他方式,报复。对,就是简单的两个字,报复。”
说到这里,我竟然再次发自心底的微笑。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是守身如玉吗?不是口口声声说因为你失败的初恋,你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才坚持婚后同房吗?怎么弄出个宫外孕来?我为你付出这么多,这么些年,但凡有多的钱,都花在了你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我住的老房子拆迁,我连买房子首付的钱都给不了。卡罗拉都是从出国朋友手里接过的二手货。指着良心说,我对得起你,可圈可点。而你喃?打着谈恋爱的名义,在我身上予取予求,除了给了我一顶绿帽子,你还付出了什么?”
“所以你就给我下药……”阿MAY虚弱的说。
“对。”我分不清自己是微笑还是苦笑,“迷幻加催眠效果,不好搞到的,但总还是有些渠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喃?
“你不怕我报警?”
“这药在身体里7个小时后就会被代谢掉,常规项目检查不出的。”我觑眼表,“糟糕,现在已经过了12个小时。”
“你混蛋。”她朝我冲来,张手打我耳光。我不闪不避,稳稳接下,尖锐的巴掌声替代了女人失控的嘶叫,左脸颊刺痛顿起。
“爽了吗?爽了的话,我要先走了。不爽就自己再睡会吧,也可以叫让你怀孕的人来陪你睡。”
我开始穿衣,直到离开房间关合房门,阿MAY依旧裹着被单光脚伫立。
4.
此后我们没有丝毫联系,她的微信朋友圈动态亦变成了一片空白。除了工作电话和亲朋的寒暄,手机平静得可怕,简直就像电量枯竭沉入了海底一样。直到第五天才有阿MAY的消息,来电显示是她的号码,我本不想接,铃声响了几遍后,还是接起。听筒传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叶柳,我是阿MAY的朋友。”
“哦。”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首先,问候你母亲——XXX!”
后三个字特别刺耳,音量奇大,还伴随系列脏话。我正要挂断,听筒又传来她的声音。
“别挂啊,有正事给你说。”
“什么事?”我的声音忐忑不自然,像才唱了《青藏高原一般疲惫沙哑。
“你不想知道她肚子里怀过的孩子是谁的?”
想。于是我继续听下去。
“约个地方见面吧。”
我觑眼表:“下午3点,在王府井的星巴克?”
“好。”
那头的女人挂掉电话。
女人如约而至,下午3点,分秒不差。她是阿MAY从小学起便一直玩到大的闺蜜,她叫韩璐。久闻大名,也在阿MAY的手机和QQ空间相册里、微信朋友圈里看过照片,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好。”
对于我的客套,韩璐仅一个不屑的眼神回应,连咖啡也没点,气呼呼的坐下。
“阿MAY没来?”其实意料之中。
“又来让你下药吗?”
我言以对,只好拿起咖啡喝下一口。咖啡杯遮住我的眼睛,遮不住我做过的事。所以我们立即谈到正题,没有丝毫兜圈子的多余。
“阿MAY其实没有主观上的对不起你。”
“啥?”我笑,“给人发绿帽子这件事还要分主观和客观?”
“是的。”她翘起腿,搭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穿着白色短裤的韩璐,一双耐看的腿展露遗。裸色高跟鞋很衬她白净的皮肤。
人与群分,阿MAY的闺蜜也是有着白皮肤和曼妙双腿的美丽女子。
“说说看。”
“喝着聊吧。”
“好,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别,不劳驾你,万一你也给我下药喃?”她踏着5公分的高跟鞋起身买咖啡。
在她此后的讲述中,我知道了阿MAY怀孕的原委。
那是2018农历新年之前,我俩一次争吵之后的事。
争吵的原因很简单,她找我要钱,我没给。因为数目稍大。我奇怪她为啥突然要这么多钱,她解释说过节要给父母家人封红包,春节休假还想和朋友们出外旅行。
“封红包没问题,不过量力而行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封那么多。”我说,“还有休假,我们一起去不好吗?为啥偏要自己和你朋友去。”
“第一,你是知道我的家庭的,很麻烦。如果封少了的话,要遭白眼。”阿MAY解释道,“其次,你又不认识我那些朋友,一起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正因为不认识,所以才该认识一下吧,我是你男朋友诶。”
“哎呀,我知道你最爱我了,不要和我争了好不好?”她撒娇,抱着我。
“不行。太多了,我现在拿不出来。”
“那你多久能拿出来?”
我叹口气,略微计算:“给你6000行不行?”
没想到她转瞬即翻脸发火,不依不饶的要按她的要求做。而我当时确实拿不出两万给她,于是不欢而散。
回到家后,我电话还在新城区工作生活的阿MAY,她没接。夜里11点再打,没接。发了条微信,大意是答应她的要求,但是要给我时间筹钱。等到12点也没回复,便悻悻然睡觉。
第二天下午才收到她回复:
不用,就给我6000吧,你也没啥钱。
突如其来的转变,很符合她突如其变的性格。
其后春节假期,她和她朋友,两女两男,其中便有韩璐,去了香港、澳门旅行。回来后我问怎么还有男的,而且搂着她拍照。她笑着说“吃醋啦?放心,别人是一对的”。推算时间,当我得知她怀孕后,我首先想到了那两个男人其中之一。
“当然不是。”韩璐说,“他俩真的就是一对。”
“那是谁的?”
“是你们吵架那晚她出去玩时遇见的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原来当天我俩不愉快的分别后,阿MAY同事约她吃晚饭,一个做建筑公司的老板请客。阿MAY此前也认识他。
据她八卦,那40岁出头的男人和她同事有婚外情。吃过饭后,他们又去KTV唱歌。席间,建筑工程的老板叫来了他的一个朋友。令阿MAY怀孕的,正是此人。
“这王八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