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欧斯利吻了一下额角，抵着他耳边说：“我很喜欢，谢谢。”
那维莱特也伸手摸在小腹上，被莱欧斯利盖住，轻轻揉搓，“这不值得道谢，我从没想到能真的孕育成功，是我要和你说一声谢谢。”
莱欧斯利笑了一声，知道这人又开始和他瞎客气，决定换个话题：“名字有想法吗？男孩叫什么，女孩叫什么？”
那维莱特长长地嗯了一声，思考了一会：“不知道……还有很久，不着急的。”
莱欧斯利手上的动作一顿，问：“很久，龙的蛋孵化会需要很久吗？”
“看情况吧，三个月内产出，之后会有十几年到上百年的育雏期，小龙会在蛋里吸收能量，积蓄足够力量了才能打破蛋壳。所以龙蛋挺坚固的。”那维莱特回忆着传承里的内容，大概解释了一下。实际上这是属于龙蜥一族的产蛋规律，元素龙产蛋头一遭，他毫参考，但估计会更久——会多几百年？
这么思考了一会，他才发现四周十分安静沉寂，莱欧斯利抱着他，埋在他头顶，没说话。
“莱欧斯利？怎么了。”
他头顶传出一声飘忽地轻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后有这个孩子陪着你，挺好的。”
那维莱特微微退开，偏头，直视着莱欧斯利：“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莱欧斯利刻出来的笑容消了下去，神色是说不尽的复杂。
人类的寿命区区百年，从他第一眼看见那个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审判官，到如今他切实躺在他怀里，那维莱特的容貌毫变化，而他已经成长到足以拥抱他。
岁月展现着他的强大，也展现着他的情。
但是怎么办呢，他就是这么自私，自私到想拥有他，想占满他。
那么之后呢？
百年之后呢？
他会尽他全力去寻找长生的方法，但依旧与那维莱特有着岁月的鸿沟。
酸涩、心疼，有，但是绝后悔。莱欧斯利从不为选择后悔，他甚至现在庆幸多过遗憾。
满涨的爱意法延续，独留爱人一人前行，或许时间会让他遗忘这段感情，但同为龙的孩子会陪伴他很久很久，不会让那维莱特再次孤单。所以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情也罢，他现在只想用这短暂的生命，肆意地在那维莱特漫长的人生中，占据最绚丽且精彩的位置。
“我会尽我所能爱你，不过可能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了。”莱欧斯利真的很期待这个生命，只是可能完全见不到一面。
那维莱特静静地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问：“你要丢下我？那还不如直接把我一个人丢在沙漠。”
莱欧斯利不想把这么沉重的分离摆在现在，他笑着转移话题：“怎么会呢，把你丢进沙漠不如把我丢进梅洛彼得堡底下的胎海水里，我可舍不得。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回去。”
那维莱特盯着他，一言不发。
半晌，垂了一下睫毛，遮住瞳孔。
这一次，那维莱特读懂了那种复杂的情绪——因为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我隐瞒了你一件事。”那维莱特说。
莱欧斯利疑惑地嗯了一声，没想到那维莱特的话题突然跳到了这里。
那维莱特平静地说：“远古曾有七位龙王，祂们原是这片大陆的支配者、旧秩序的象征。某一天，「最早的僭者」降临，夺走了龙的权柄，并诞生了七神与人。”
“……”莱欧斯利收紧手臂。
“远古的七位龙王已逝，我作为继任者，对这些古早历史知之甚少。但，毫疑问——”
“如今的七神之上，有一位我必须去讨伐的外来神灵，这将是上一场战争的延续，结果如何，我也难料。”那维莱特说完抬眸看他：“原始胎海水的危机如果得到解决，那么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莱欧斯利，这个蛋是留给你的。”
“不准！”莱欧斯利低吼：“你要走，就带上我。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不可能让你死在我前面！”
那维莱特挣开怀抱，撑起身体，俯视着满眼狠戾、眼眶泛红的人类。
“这是神明的战争，你只是一个人类，不亚于滴水汇入海洋，你不该经历如此……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参加吗？”
夜色下，那双银色的眸子泛着光，像是精密的齿轮、像是千年的冰峰，情，带着审视。
莱欧斯利所畏惧地对视：“你说了，我们是共犯，我永远不会后悔，人类又如何，我能造一叶方舟，就能造一柄弑神之剑，没开始，就不会放弃。”
那维莱特的龙角亮起蓝光，身上渐渐翻涌着浓稠的元素之力，那一瞬间，仿佛远古的虚空之中、星辰都在为之吟唱。
龙族的七大龙王，原本提瓦特大陆的支配者，旧秩序的象征，祂们并不是单指某一种生物，而是某一个元素生物中的最高形态，祂们有着与这个世界元素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然而，元素的光界力与人类所在的人界力被天理所分割，追求着进化论的光界与追求着创生力的人界曾爆发过不止一场战争，最终七位古老的龙王全部逝去，新生的元素龙王再达不到曾经的高度。
但，祂们依旧是王。
祂们是比七神更高一位的王，这个世界原本的王。
那维莱特俯视着身下的人类，说出了承诺。
“那么，向我起誓吧，莱欧斯利。”
“宣誓你的忠诚，献祭你的肉体，签约你的灵魂。向我永远地臣服与侍奉，我将承诺你，只要你信仰我，我将庇护你、赐福你、烙印你。”
“成为我的眷属，与我同在，一起向着神灵举起裁决的利刃。”
“你有这个勇气吗？”
人类笑了，迎着死亡，亲吻他的神明。
“向你起誓，我唯一的神明——我将献上我的所有，从今往后，我将永属于你，与你并肩。”
人类短暂的生命在此刻如同剧烈的烟火，璀璨地熄灭、忘我地点亮，虔诚地如同一个殉道者，燃尽自己，献上生命。
万物暗淡光，命运在此刻重新纺织。
莱欧斯利睁开眼，看到了尽的星空，幽蓝苍古的龙灵凝视着他，在虚空的彼端轻吟——你确定吗？这是最后的机会。
莱欧斯利笑了，张开了双手，敞开身体。
法则降临，灵魂瞬间瓦解，死亡觊觎之下，新生亲吻而至。毁天灭地的能量湮灭着、塑造着，这一刻千疮百孔，却直接踏破生死之际。
枫丹人一直行走在陨落的道路上，而莱欧斯利，更是绝不温和地走进夜晚。命运永远打不败活着，永远打不败人类畏的勇气。
命运交织，生命在这一瞬间交叠。
他们成为法分割的存在，共享寿命、共享星轨。信徒将永远为他的神明举起利剑，死亡也法阻挡他们通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