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长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高桥,又转过身看了一下身后的三尉,见后者点了点头,曹长后退了几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两个战俘:“你们两个,把仓本抬出去!其他人整队集合,去吃早饭!”
“仓本完了。”
整队的时候,结城雄太看着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的仓本,小声的对高桥说着:“支那人才不会用美国药来治疗他,军官们也懒得管,肯定是要被扔到野外了。”
高桥健介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这样的情况在这里发生不止一次了,虽然自己之前都只是听说,别的矿区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是发生在自己的工棚,而且还是和自己关系不的仓本,这让高桥内心多少还是不太好受的。
“该死的仓本,他死了倒是干净,害得咱们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结城雄太不满的骂着:“月底如果开采的煤炭数量不够,又要挨罚了。”
这句话提醒了高桥,他也暗暗的骂着仓本废物,只会拖累大家,显然,这样的情绪很快的弥撒开来,其他的战俘都不再关心自己昔日的狱友可能死掉了的这个事实,转而抱怨起分配到自己头上的工作又增加了。
吃过了和晚饭差不多的猪食一般的早饭后,高桥和自己的室友一起回到了矿区,领取了每个人的劳动工具后,这些人排着队走进了黑漆漆的矿洞内――那仿佛是一个张着大口要吞噬一切的矿洞,曾经是高桥的噩梦,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些工作的高桥已经完全麻木了,他扛着锄头跟着自己的小组走到了责任区,低下头刨起了矿壁。
“仓本今天没来?”
旁边的一个战俘蹭了过来,捅了捅高桥开玩笑一般的说:“他刑满释放了?”
“没有,他生病了。”
高桥认识这个战俘,是之前师团里的早本军医,随口应付了一句,高桥就继续闷头干着手上的活。
“我早就说,他身体不行了。”
早本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半年前就天天咳嗽,低烧,我看,很可能是肺结核,或者是其他肺病。”
说着,那个战俘指了指绑在自己口鼻之间的宽布:“在这里工作,要有预防措施,不然,肺是受不了的。”
高桥看了看早本,又看了看在昏暗灯光下漫天飞舞的煤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用?你觉得支那人还能放我们出去?”
“嘿嘿,中国有句成语,叫‘事在人为’。”
早本笑着说:“高桥君,你那么喜欢打赌,不如和我赌一次,我很快就不用下矿工作了,你信不信?”
“怎么,支那人要请你去城里做老本行吗?”
高桥轻蔑的说:“支那人才不会信任我们的,你别做梦了。”
早本略带鄙夷的看了一眼高桥:“嘿嘿,不要着急,很快就...
...”
“早本在那里!”
一个声音打断了早本和高桥之间的谈话,两个人循声望去,一个曹长正指着早本,朝身边一个少佐说着。
“早本,你过来。”
那个少佐用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朝早本勾了勾手,显然,他是第一次下井,对这次污浊的空气很是不适应。
“嗨一!”
早本兴奋的扔下了锄头,扭过来朝高桥笑了一下:“永别了,嘿嘿。”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那个少佐身边,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离开了。
高桥一脸疑惑的看着早本的身影消失在了矿区,他不明白早本做了什么,又是为什么能离开矿区,当然,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各位昔日的同僚们,午安。”
一天后,正是午饭时间,高桥正在闷头吃饭,突然,一贯中午时间停播的广播响了起来,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惊得高桥差点一口饭喷出来――这个声音不是早本的吗?
“我曾经是x师团的军医,我的名字是早本冈,十年前,我在邪恶的日本天皇洗脑鼓吹下,加入了部队,参加了侵华战争,在战争的过程中,我亲眼目睹了日军在中国的暴行,这让我深切的了解,日军发起的根本就不是正义的战争,这场战争并不是天皇所说的解救亚洲,解救世界的战争,而是将整个世界拖入炼狱的战争!是天皇为了一己私利所发动的战争...
...”
这一瞬间,高桥明白了早本为什么那么自信的原因,原来,他和支那人表了忠心,而支那人也把他当做正面例子,让他在矿区广播中‘反省’,可想而知,早本以后将彻底和矿区的辛苦工作告别,可能享受到的待遇,比那些曹长和尉官更好。
“混账早本!混账早本!”
高桥在心里不断骂着,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愤怒,还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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